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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誰?”芸芷問。
一陣咳嗽聲自車內傳出,王邗揉著太陽穴跨出馬車。“你們已經起來了?”他覺得今早的頭特別痛,除了宿醉外,後腦勺像是被千斤敲過似的。
王邗一起來,小谷也揉揉眼睛坐起來,採君示意芸芷私底下再談,然後走到馬棚最裡面,摸著珍珠的臉。
“早。”她微笑。
珍珠對她嘶鳴一聲,輕頂她的額頭,採君注意到珍珠旁邊的那匹黑馬已經不見了,想必是它的主人騎著它離開了,她很訝異它的主人會如此早出發,現在才破曉而已——突然,她的腦袋閃過一個念頭,那匹黑馬冷漠高傲的模樣讓她想起一個人。
他該不會湊巧是黑馬的主人吧?如果真是如此,她也不會太驚訝,他和它的馬有共同的特質——不信任別人。
採君牽出馬匹,無法剋制的咳了幾聲。真是糟糕,她可不能在這時候病倒。
“怎麼了?”王邗問,他喝下一瓶解酒的藥。
“沒事。”
“還說沒事,你的聲音怎麼了?”王邗皺一下眉頭。他的身材中等,穿著一件藏青色的衣服,臉上一大片鬍髭未刮,頭髮凌亂,加上一身酒臭。
“採君受寒了。”芸芷回答。
“吃藥了嗎?”王邗關心的問。
“吃了。”採君說道。王叔很關心他們,只是他自從妻子在戰亂中去世後,便嗜好懷中物,所以常醉得不省人事。
她和芸芷都是在十年前安史之亂爆發沒多久後和親人走散,因此被王叔和王嬸收養,他們是江湖郎中,賣的不外是藥膏、藥丸、藥粉,從北到南他們全走過,只是十年下來,她真的累了,想找個地方安定下來。
“等會兒我來駕車,你好好休息。”王邗替珍珠上好轡軛。
“我沒關係。”採君搖搖頭。
“別逞強,弄壞身子可划不來。”雖然他常醉得不省人事,但他心底明白,自從他老伴去世後,若不是採君這孩子扛下所有的責任,他們現在可能都淪落到在街上乞討。
他唯一的兒子小谷,雖然和採君同齡,但行為卻像個孩子,根本沒有謀生能力;而芸芷太過柔弱,不像採君那麼堅強,遇到事情只能擔憂著急,出不了什麼力;可是採君就不同,她個兒頭雖然嬌小,但個性堅忍,從沒提過“苦”這個字,還會在他喝醉時,領著小谷和芸芷賣膏藥維持生計,如果沒有她,他們恐怕早就喝西北風了。
“進去吧!”王邗道,發覺採君的臉色真的不太好。
芸芷扶著採君進馬車,採君坐定後,揉揉眉心,她恐怕得再多吃些藥才行,她現在仍覺得頭暈暈的。
“你沒事吧?”芸芷仍是一臉擔心。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她聽到王叔大喝一聲,珍珠開始往前奔去。
“我肚子餓了。”小穀道。
芸芷從包袱裡拿出饅頭給他,而後撕了一些給採君。“吃點東西,你昨晚也才吃了幾口面,現在一定很餓。”
採君搖搖頭。“我的喉嚨很疼,待會兒再吃。”
芸芷將撕下的饅頭往嘴裡塞。“你還沒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採君將昨晚的事簡短的說了一遍,但省略了殺人那一段,因為她不想在一大早的時候吐,每次只要想到頸骨“卡嚓!”斷裂的聲音,她就反胃,而且他竟然還是用她的腰巾殺人。
當她敘述完後,芸芷為她打抱不平。“你好心告訴他他竟然掐你的脖子回報,哪有這種人?!”
“他的疑心病很重。”採君說完這段話後,不由自主的咳個不停,她的喉嚨像在燒一樣。
芸芷急忙倒杯水給她。“採君,要不要緊?”
她吞口水,感覺喉嚨裡面藏著沙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