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有什麼不滿?是否因我薪水比你低?」他問。
「不。」
「是否因為我跟卓爾是同學。」
「不。」
「為什麼?你還愛著卓爾?」
「不,在我靜悄悄離開他的時候,已經不愛他了,此刻只有懷念。」
「那是為了什麼?」他問:「我不甘心,那又是不是因我沒為你要死要活?」
「自然更不是。」我失笑。
「或許註定你不會成為我的女郎。」他懊惱地放開我。
自從那次淺水灣之役後,歐陽就與我疏遠了,我們不再在一起午餐,因此又引起公司裡的人說閒話,是以與同事談戀愛是最劃不來的事,好的工作難找,如今還是對著這班人,我不見得能寫了自白書對這些人辯白。
連姬娜這小姑娘都以為我失敗了,日日安慰我,叫我再接再勵。
歐陽對我失望了吧。
中午電話鈴一響,我便心跳,以為是他,一接聽,卻是卓爾。
「你?」我意外,「你找我幹什麼?」
「你還想趕走多少個追求者?」他劈面便質問。
「人家並沒追求我。」
「沒有?你要人家躺在你面前,死而後已,抑或等你三百六十五年?人家是有為青年,事業要緊,知道嗎?你與時代節拍不合,落後三個代溝,人家沒有那麼多時間,人家不是職業戀愛手。」
「要你那麼起勁幹什麼?」
「咄,你再倔強好了,伊莉莎,我是真對你好,否則吹皺一池春水?」卓爾摔了電話。
是,在我心底,我希望享受到抵死纏綿的愛情,我太天真了嗎?想得太多了嗎?現在這個商業社會,已經不允許這種奢侈了嗎?我真的落後了嗎?
歐陽走過來,靠在我門口,問我:「怎麼,有沒有想念我?」
我不作聲。
他坐在我對面,「我懂得欣賞你,我知道你是穿白色細麻衣的那種女人,現在已經不多了,大部份女孩子都改選顏色鮮艷的人造纖維,在很多方面來說,你都落伍了,有時候真覺是一個悲劇,卻還如此堅持著,一意孤行,為的是什麼呢?可憐。」
我怔怔的看著他。
「我也想過要放棄你呢,因為與你在一起太累了,心理負擔太重,但又覺得你十分難能可貴,你若能克服心理障礙,便是一個最好的女伴。」他誠懇的說。
我非常震動,忽然之間想哭,眼淚不知是如何忍住的,在鼻子眼眶之間轉了一圈,終於回到肚子裡去。
這種功夫我也不知道是即使學會的,試用起來,居然也很在行,旁人只覺得我面色不自在,卻也不知道我心中猶如煮滾了的海一般。
他跟我說:「依莉莎,別跟我打仗了,或者說,別跟自己打仗了。」
我靜靜坐著,不出聲。
「答應我吧,好不好?」他說。
我忍受不住,終於崩潰下來,伏在桌子上。
「伊莉莎,可憐的伊莉莎,為什麼旁人視為平常稀鬆的事情,你看得那麼緊張?」他握住我的手。
我的手開始冒行,我真的很緊張很痛苦,在這一剎那,我需要抉擇,我要儘快決定這件事。
「不要再滂惶了,」他說:「別再擔心了,有我在這裡,我雖不是大情人,但我會關心你愛護你。」
我垂下頭。
他站起來,緊緊的抱住我。
我仍然沒有落淚,多年來我已沒有哭泣的習慣,我必須要堅強,好好的振作活下去。
我終於開口了:「歐陽,我決定了。」
「決定什麼?」他聲音顫抖。
「我投降,歐陽,我這場仗已經打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