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阿姨微微坐起身,慈愛地對尹堂曜說:“謝謝你來看我。”
尹堂曜慢慢把目光從小米身上收回,望向成阿姨,沉聲說:“您……好些了嗎?”
成媛微驚,跟尹堂曜同班三年,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他說話如此客氣禮貌。呵,太陽莫非從西邊升起來了。
然而,這只是令人吃驚的開始。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尹堂曜都守候在病房,他沉默地聽成阿姨說話,有時會點頭表示他在聽,有時他也會幫忙出去叫來護士換藥。他好像只是為了生病的成阿姨而來的,雖然這個理由讓人覺得莫名其妙。而且除了剛進病房的時候尹堂曜的目光曾經停留在小米身上,其餘時間他再沒有看過她一眼,彷彿她只是一個透明的人。
傍晚時分,夕陽斜斜照進病房。
成阿姨沉沉地睡著了。
小米收拾好東西,靜靜地準備離開,她忍不住扭頭又望了望尹堂曜。他背對著她,斜灑的霞光中,挺直的背脊依然透出股冰冷的味道。
她默嘆一聲。
低頭輕輕向病房門口走去。
小米腦中滿是混亂,整個下午同他在一個病房,所有的思緒都變得緊張而慌亂。原來,他可以這樣強烈地影響到自己嗎?她咬住嘴唇,突然有種莫名的惶恐,耳膜轟轟作響,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
伸出手,她握住門把手。
門拉不開。
再用力。
還是拉不開。
門似乎被一股力量用力按住了。
小米錯愕地抬頭,一個冰冷的陰影從她的頭頂籠罩而下,尹堂曜的右手壓住房門,冷冷地凝視她:“要走了嗎?”
她怔怔的:“……是。”
“好。”
他放下手。
病房門應聲開了。
尹堂曜冷漠地勾起唇角,冰冷地握住她的手。小米驚怔,他卻根本不理會她的反應,徑直牽起她的手,走出了病房。
病房裡。
成媛微笑。
裴優似乎也在微笑,只是他輕輕側過了頭,晚霞中,臉上的神情看不大清楚。
晚霞映滿天際。
傍晚的風輕柔地吹來。
尹堂曜牽著小米的手走出了醫院,街上人來人往,車輛穿梭如織,他握著她的手,沉默地走著。
他的手很冷。
他的嘴唇抿得很冷。
小米的手指也冷得有些僵硬了,但是,她不敢從他的手掌裡掙脫開,因為他握住的方式是那麼固執,彷彿那是他生命中最執拗的堅持。
走了很久很久。
從傍晚走到了天黑。
從天黑走到了深夜。
沉默著,尹堂曜握住她的手,一直一直地走,從一條街走到另一條街,從另一條街走到下一條街,月光如水,路燈如星,紛紛的路人,紛紛的車輛。
終於——
“我們……要去哪裡?”
小米發現自己早已迷了路,茫然四顧,身處陌生的環境,她和他恍若來到了奇異的空間。
“不知道。”
“……不知道?”
“是。我想去一個可以忘記一切的地方,但是,我找不到。” 尹堂曜淡淡地說。
“如果……”
“忘記一切,但是你仍然在我身邊的地方。如果必定要你離開才能忘記一切,那麼……” 尹堂曜面容冷漠,然而冰冷的手指卻微微收緊,將她更深地握在自己手心,“……那麼,我情願就讓一切保持原狀。”
夜色深沉美麗。
柔和的路燈。
淡淡的星光。
尹堂曜俯身吻住了小米,他的唇微微有些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