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場,那龍威餘聲隆隆,讓人為之一震,就連那神色淡定的靳羽,同是微微後退一步。只是,在下一刻,冷笑出聲。轉眼,又有一群黑衣人湧來。
如此,一波又是一波。短短數時,已有五、六十人,連站數回,男子攻勢越發兇狠,只覺懷中少年氣若游絲,身子逐漸冰冷……
“靳羽――!!”自覺再不能糾纏下去,吟珞收掌,正欲趁那空隙,襲向靳羽。靳羽退了數步,突地笑道:“教主乃是絕世梟雄,這幾人自是困不住教主,既然如此……”
遠處,傳來陣陣轟隆之聲。
吟珞臉色一變。“炮駑……?”靳羽道:“教主,這是靳羽為兄長之死回敬於教主。哥哥他此生對教主盡心盡力,教主卻是如此無情,將哥哥當作孌寵送於他人,至死皆無法瞑目!”那炮駑乃是作戰之物,頃刻間便能釋放數百支箭,射程極遠,讓人閃躲不及。
只見,吟珞輕蔑一笑,看在靳羽眼裡煞是刺眼。男子擁緊懷中少年,可霍地,那群黑衣人團團圍來,竟是將男子緊密困在一處。吟珞眉頭緊蹙,這些黑衣人竟是寧死,也要以身困住自己!
這數百支箭齊齊射來,吟珞聚氣迎擊,為那懷中負傷少年,更是以身保之。只聽,靳羽高聲喊道:“吟珞!你確是武功蓋世,可一旦你回覆神智,這功力也不及往日,如今,你內力消耗過劇,已然是強弩之末,自身難保,還要為那將死之人至此田地,實在愚昧!”
那些黑衣人聽聞,見男子果真有些不支,方才那強烈氣勢微退,趁此良機,節節逼近,攻勢越發猛烈。
靳羽所言之事確實不假,吟珞雖練那剎神訣,直至第六重,便越難控制,發作之時卻瘋癲異常,可平日一回復神智,卻不若那瘋癲時候三分。然而,這剎神訣此番修煉下去,必然能傲視天下,可終有一日,會受那瘋癲之苦,猝死。故此自古無人能忍受這神智潰散之苦,多自刎而亡。
然而,吟珞撐到今日,便是因為,心有所繫。
而這心繫之人,便是懷中,這即將消逝的少年……
那些死士強拖延男子,卻又為消耗男子真氣,一時纏鬥不休。轉身,那炮駑又是一動,下一波利箭襲捲而來,那些死士又纏來,男子咬牙,護緊了懷中毫無那血色的少年――
“啊――哼――”終究是凡人之軀,迎面受之,只怕也是難以擔當。吟珞玄袖一揮,將那些黑衣人震開。然,男子猛地單膝而跪,悶哼一聲,吐出一口暗紅的鮮血。狠狠將插入手臂的箭拔下,眼眸含恨。懷裡的少年睜著雙眼,虛弱地抬眸,唇微微動著。那雙眼,映著男子的身影,有淚、有痛……
吟珞顫顫抬手,撫著鳳惜的頰,就連說話,唇也抖著:“惜、惜兒――再忍一會兒…再忍一會兒…惜兒、惜兒…”那一聲聲叫喚,聞者揪心,看者痛心。可是,不遠處那站立不動的男子冷眼一瞥,笑道:“這些箭上可沾了毒……”
吟珞再抬眸,神色如若萬念俱灰,眸光黯然,緩緩瞧著靳羽。懷中的少年睜著雙眸,一動也不動,身子逐漸冰冷。然而,這眼神,卻讓圍著的黑衣人卻步。那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眼神,不可褻瀆。抱著少年,吟珞走前一步,面前的黑衣人亦是不自覺向後退開一步。
一步。一步。又是一步。再是一步。
如今,與靳羽只有五步之遙。“你們還杵著做什麼!”靳羽一吼。
吟珞冷聲一笑。
“你們――試試看。”
猶如當日,在火海中那高傲不羈的男子。
頓時,無人再敢上前一步。
男子低首,看著懷中的少年。
冷風吹來,有些寒……吟珞緩緩道:“惜兒……這一世,我跌宕起伏,此時想來,原來――最為快活平靜之時,竟是那短短三年與你相扶相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