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跳下,我若不救,的確可以阻止謝則容登帝。不過他若非皇則燕晗必定頃刻間陷入亂世,生靈塗炭,楚家皇裔貴為天子,能視萬民水火於無物?”
“生命往復無常,卻並不輕賤。”
姜梵的聲音很輕,一字一句入耳卻如旱天之雷。
碧城靜靜聽著,沉默地低下了頭。
片刻之後,一抹柔和的力道撫上了她的發頂,又倏地消失。
姜梵道:“不過如今局勢,你若想扭轉復仇,為師並不會阻止。只是為師希望你能以江山為重,切勿如方才那樣置身險局。”
碧城猛然抬頭,卻只看到姜梵漸漸離去的背影,沒多少功夫,他已經走到了偏殿門口,雪白的衣衫在逆光中幾乎要融化在空氣中,只是一瀉而下的黑髮之中夾帶的一縷白卻不似尋常。
白髮?
什麼時候有的?
*
姜梵自然不是為了阻攔碧城的衝動之舉而來的,半個時辰後,碧城帶著“碧城”回了寢宮,而謝則容則被姜梵帶去了正殿商議國事。天色漸漸臨近黃昏,漫天的彩霞掛在皇后寢宮的視窗,碧城思索了片刻終於還是關上了房門,把白日的光芒早早地和內寢隔離了開來。可惜,為時已晚,不一會兒“碧城”的身上便起了一層薄薄的汗,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透明。
大約是之前吹了風。
小禾打來了洗漱的水,碧城用絲巾沾了些熱水替她擦去額上的汗珠,一面擦一面驚奇這詭異的畫面。她這是……在照顧“自己”?
小禾愣愣看著,忽然開口道:“你日日戴著面具,不難受嗎?”
“不難受。”
“什麼時候可以摘下來?”
碧城稍稍思索,低聲道:“大約……是皇后醒來後吧。”
小禾卻微微有了幾分異樣的神色,她說:“陛下說皇后再有兩個月就要醒了。可是她時常發燒,近來越來越瘦……”
“你照顧皇后多久了?”
“四年。”
四年啊……那便是從一開始就是她?碧城微微沉吟,問:“還有誰見過皇后?”
小禾搖搖頭,道:“紫闕宮防守森嚴,能入宮的人本來就只有幾個,陛下從來不讓外人入內寢。這些年來,除了大神官之外,你還是第一個可以進內寢的人呢。”
第一個麼,碧城擰乾了手裡的娟帕,替“碧城”擦拭完最後一絲汗珠,還未來得及開口卻見著珠簾閃了閃,謝則容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他似乎頗為高興,眼角眉梢都微微上揚著,眼眸中噙著一抹光亮,在見著“碧城”的時候更加明亮。
接觸到“碧城”的手,他臉色一變,皺眉道:“為何這麼冷?”
小禾怯怯道:“許是午後著了涼。”
謝則容的臉色頓時陰鬱下來,沉道:“快去請御醫。”
“是!”
小禾匆匆離去,只留下碧城與謝則容面面相對。只是對於謝則容來說,她這個外人顯然和小禾是沒有區別的,他毫不避諱地把“碧城”從榻上撈了起來擁入懷中,倚在床頭,自然而然地扯過了被褥把兩個人都蓋了起來。一系列動作他做得順暢無比,彷彿是重複了許多次一樣。
“你下去吧。”終於,謝則容開了口。
碧城沉默地行了禮告退,與匆匆來到的御醫擦肩而過。
屋外月亮已經高升,她在門外駐足了片刻才邁開腳步,卻發現就在不遠處,有一個頎長的身影靜靜地站在紫闕宮門外的樹下。夜色太濃,宮燈的光芒時分微弱,樹下那身影淡得要陷進夜色裡一樣。照理以紫闕宮的防守之森嚴,禁衛是不可能發現不了他的,可是從巡邏的禁衛到門口的守衛竟都像是習以為常一樣,一個多餘的眼色都沒有望向那人。
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