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
當初他因性德而動怒,致使滿園梅花皆殘落,而今日,他的聲音裡,卻連一絲情緒的起伏都聽不出。
他的眼神淡淡望出去,沒有人能看得出,眸子深處的痛:“董嫣然也不是碰巧趕著我不在時動手的,納蘭玉來找我,為的,就是把我引走,對嗎?”
“對。”乾淨利落地回答,一絲推託逃避都沒有。
衛孤辰卻絲毫也不感到高興,冷冷問:“你救這些人,意欲何為?”
“本來你將我困在這裡,我想借他們的手,對付你,但如今,容若被困在秦宮中受罪,你是秦王的敵人,基於你還有對付秦王的利用價值,對付你的計劃自然要暫緩,那些人,你反正不在乎,我讓董嫣然救他們一次,賣個大大的人情,將來他們的勢力,總會有用得上的時侯。”
性德的回答坦蕩得驚人,如此的坦白,如此的平靜,以至於讓人很容易錯識為是過份的冷酷無情。
良久的沉默之後,竟然是衛孤辰淡淡的一聲笑:“我應該謝謝你,至少,你對我說了實話。”
性德冷然道:“明知騙不過,還要虛詞狡辯,就是愚蠢了。”
衛孤辰遙望遠方,那個方向,該是相府所在了吧,那個人……本來還走以為,他是真的因為擔心,才冒死來報信,原來……
左胸的某一處隱隱作痛,他的語氣卻冷淡平靜:“以後,別再偷偷摸摸了,不要讓納蘭玉也陪著做戲,很無聊。董嫣然與你有什麼事商量,讓她直接來就是。我帶你出來,並不是為了找個地方,把你像囚犯一樣關起來。”
性德終於微微動容:“你的屬下不會答應。”
“只有他們才會蠢得依然相信,這個鬼地方還算得上什麼秘密,為了掩飾,還應該隨時殺人滅口,管他們答不答應,我不出手,誰能攔得住董嫣然。”
性德終於認真看他一眼,過了一會兒。才答:“好。”
衛孤辰卻沒有看他。
自從他回來,除了在樓下望過一眼之外,就再沒有正視性德一眼。儘管他沒有一點生氣的表情,儘管他連語氣都沒有絲毫變化。
說完了要說的話,他就再不停留,只是這一次沒有再從視窗跳下去,而是轉頭下樓。腳步聲單調異常,他的身影很快在樓樣口消失,而一聲呼喚卻響起來。
“性德!”
性德望望空無一人的樓樣口。冷然的眼眸,終於有了點複雜的光芒:“什麼?”
“如果可以的話,不要去逼納蘭玉。他一生都在兩難中,在我與寧昭之間為難。在他爹與皇帝之間為難,現在,要在我與容若之間為難,在皇帝與容若之間為難。他為容若騙我一兩次沒有事,騙寧昭不行,那個皇帝,沒有這麼好的容人之量。”依舊是平板的語氣,彷佛不帶任何情感。
性德也淡淡回應:“容若也同樣不會希望,他的朋友因為他而為難受苦。”
衛孤辰再也不說話。本已停頓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性德依舊臨窗憑欄,靜靜地看著衛孤辰自小樓步出,步步遠去,靜靜地看著,青石地面,一塊塊破碎裂開,靜靜地看著衛孤辰一路出園,所經之處,梅村一棵棵無聲地折斷,倒下。憑空分做整齊的數截。
是什麼樣的痛苦和憤怒,讓他全身劍氣充盈至此,所過之處,萬物俱滅。
親耳聽他如此冷漠的謀算計劉、殺戮利用,衛孤辰甚至不曾怒目看他一眼。不曾碰他一根手指。
明知納蘭玉把他的兄弟之情,利用到了極致,在最後一刻,仍在騙他,他所說的,依然是。如果可以,不要太為難納蘭玉。
儘管他的劍氣,足以摧毀一切,但在他身邊之時,卻極力壓抑到最後。
這世上,有一種人,外表冷得像冰雪,內心軟得似棉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