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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冷笑:“胡說八道,他是我的朋友,他有難,我能不救嗎?我若不救,豈非畜獸不如。因為我幫過他,對他好,就是喜歡他,要嫁給他嗎?我與納蘭玉自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待納蘭玉更好,我豈不是更該嫁給他?”

“可是你為容若……”

安樂冷冷問:“一個人,看到另一個人有難,受困,需要幫忙,於是就伸手幫了忙,這不是做人的本份,是理所當然的嗎?只是因為,幫人的是個女人,被幫的是個男人,於是,就成了女人向男人示好嗎?一個女子,認為另一個男子是朋友,對他好一些,為他著想一些,就非得有私情,就非得喜歡他,非得想要嫁給他嗎?”

她一連數問,咄咄逼人,竟是問得周茹心慌意亂,思緒不寧,脫口道:“但事已至此,你們已做定夫妻,他口口聲聲不另娶,不負情,卻不能給你更好的安排,你若是容他如此矇混過去,就真的只能一生孤寂了。”

安樂冷笑:“你不是容若,你怎知他沒有苦心為我做過別的考慮。他是我的朋友,他有無為我做好安排,我是不是應當比你更清楚。你以為一個女人,到了我這般地步,就該認命,因為沒有別的路走,就只能死死抓住一個男人,不管他是不是我心愛之人,為了將來活得安樂,便只能選擇屈從,磨折了心頭這一點志氣嗎?”

她冷眼望著周茹道:“你這種男人,不但看輕了我,更是看輕了天下的女子。”

這番話說得銳利逼人,最後一句,更是凌厲如刀,周茹聽得面色時青時白。

容若只覺心頭大快,一時忍不住,脫口道:“他不是男人,她是女人。”

安樂一怔,卻又立刻回過神,上上下下打量周茹一番,目中露出不屑之色:“身為女人,卻這般看待女人,這般為難女人,這般逼迫女人。”

她的眼光冷漠而鄙夷:“你也算是個女人。”說完轉身拂袖,再不看周茹一眼,竟似連正眼望周茹,也覺不屑了。

周茹生平還從不曾被人如此輕視鄙夷過,一時竟是手腳冰涼,拙於回應,眼看安樂人要走出去了,氣得回頭惡狠狠瞪向容若:“她這些念頭、這些話是從哪裡學來的?”

可見周茹雖怒,倒是沒有失去理智,像安樂這種生長於深宮,學習貴族禮儀的女子,正常來說,絕不可能會有這種想法,這種言論的。正如從小受皇后教育的楚韻如,不可能如此堅持的不許丈夫娶妾,而唯一能造成這種改變的禍首,當然是容若。

容若笑咪咪聳聳肩,攤攤手。周茹就算會大體檢視遊戲的進度和變化,也絕不會有精神無時無刻地盯著他,所以只會大至知道,容若在宮中和安樂相處時,就愛講故事給安樂聽,和安樂成親後,洞房花燭也好,平日夜晚相處也罷,大多時侯,都是挑燈說書,學足了傳說中一千零一夜中的女主角,巧妙的以神奇故事抓緊人心,使人只會悵嘆夜晚太短,卻不會感覺受到冷落傷害,也不會讓人有時間去自怨自艾自嘆自傷。然而,周茹知道的僅止於此,大部份容若講的故事,她都聽過,自然也就不可能去仔細聽他講的每一個故事了。

她哪裡知道,容若講故事從來因人而異,對寧昭和安樂講的,就是完全不同的故事。他選擇說來給安樂聽的,也無非就是獨孤皇后,敢於同丈夫約法三章,明示天下,要求丈夫不二娶,無非是,明孝宗不論臣子如何進言,哪怕膝下空虛,也不肯在張皇后外,另娶旁人。也無非是揚過千帆過盡都不是,只取一瓢飲,也無非是蕭峰蓋世英雄,通天權勢,卻無論山崩地裂,海枯石爛,也不負一個死去的小小丫環。

這些或痴或傻或執著或不悔的故事,也許並不驚險絕倫,並不傳奇刺激,但無論再過多少年,經歷多少世,世事浮塵如何變換,都一定是女人最愛聽,最想聽,也最容易被打動,最易因此而神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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