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信步走到鎮子東北角,那裡正有一間小小的茶坊,原來此處已是永湖鎮鎮口,平常有不少往來行人出入,正好順道來買一碗水喝。四人走近觀瞧,見這鋪子門面極小,裡頭大大小小也不過四張茶桌,此時天色漸黑,並無一名客人在內,只有二男一女三名店家在鋪裡閒坐,看到有茶客進來,慌忙過來招呼。
虞可娉細細打量,見其中一位老者約莫五十多歲,另有一名年輕後生和妙齡女子,都做茶博士打扮,知道前者當是這裡的掌櫃,只是心中十分納悶,暗道如此小巧的一家茶肆,緣何要僱傭這許多人手?那老者見馬於仁衣著華麗,婁虞等也都氣度不凡,不敢有絲毫怠慢,親自過來迎待,虞可娉道:“掌櫃辛苦,敢問怎生稱呼?”
那老者笑道:“老漢姓李。”吩咐那兩個青年男女排擺茶壺茶碗,另隨了四碟花生、瓜子、蜜餞、紅棗端上。眾人見這鋪子雖然不大,但桌椅乾淨素雅,杯碗俱都精緻,這一天奔走疲累之下,尋到這麼一個幽靜平寧之處,心中自都歡暢,虞可娉道:“李掌櫃,再泡一壺清茶,也裝些蜜子過來,便請三位同吃。”
李掌櫃連連擺手,堅決不肯,婁之英便讓多加了些瓜果蜜餞,請他們同桌來吃,李掌櫃仍是堅辭不受,陪笑道:“四位貴客若覺無聊,老漢便陪著說下閒話也無妨,茶水卻不喝了。”
虞可娉道:“好啊,李掌櫃,你在這茶坊做了有多久了?”
李掌櫃道:“老漢年輕時便在鎮口擺過茶攤,那時風裡來雨裡去,才叫辛苦。後來被請到這裡做了掌櫃,不用再吃外頭的塵土,也算是前世修福了。”
虞可娉聽他言語,似乎不像先前那些鋪子的掌櫃市儈,接著問道:“請了你的人,可是永湖鎮的柴保正?”
李掌櫃一怔,道:“聽小姐口音,倒不像嶺南人,怎地知道本地的掌故?”
虞可娉道:“李掌櫃,實不相瞞,昨夜柴保正歿了,縣裡很是重視,特請了我等來鎮上協助斷案,這茶坊也是柴家的產業,我們照例來問一問。”
李掌櫃嘆了口氣,道:“蒼天無眼,似柴保正這等好人,竟不得善終,小姐、各位客爺,你們有什麼要問,老漢知無不言,只盼能早日抓到兇手!”
除宋鞏外,婁之英等三人都是一愣,這半天他們訪了十六家店鋪,從無一人說過柴通的好話,縱使有些掌櫃夥計礙於情面,或怕惹是非,也不過點到為止,像李掌櫃這般發自肺腑地直言柴通好處,還是第一次聽聞,虞可娉道:“李掌櫃,柴保正平素對你很好麼?”
李掌櫃道:“老漢說了,早年我曾在鎮口擺了茶攤,每日風餐露宿,很是艱苦。後來縣裡嫌我的攤子擋路,不讓我繼續營生,是柴保正盤下這座鋪子,改做了茶坊,賞了我口飯吃。莫說是我,便是羅子、碧雲,這裡哪一個沒受過柴保正的恩惠?”
眾人知他說的是那兩個年輕的茶博士,婁之英招了招手,示意二人過來同飲茶水,那叫羅子的後生十分扭捏,倒是喚作碧雲的女子毫無拘謹,先向眾人道了個福,隨即挨著李掌櫃坐下。虞可娉道:“看來柴保正倒是個善人,不過我聽鎮上不少人說,柴保正頗為吝嗇勢利,不大瞧得起窮苦百姓,李掌櫃可怎麼看?”
李掌櫃憤憤地道:“牆倒眾人推!柴保正在世時,這些人便不停地巴結諂諛,總想拿些好處,現如今柴保正死了,便一個個落井下石,編排主家的是非!”
虞可娉道:“我還聽說,柴保正曾有個結義兄弟,如今因鄉下農田的事與他反目,李掌櫃可知有什麼內情?”
李掌櫃啐了一口,道:“說起那姓鄺的來……”剛說了一句,就聽門口有個十四五歲的小廝匆匆跑來,邊奔邊叫道:“老伯,李嬸子又病發啦,你快回家看看!”
李掌櫃神色一變,急道:“各位客爺,老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