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都要照做。
好吧,看看他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麼。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一旦賴床,被窩裡就會冒出專咬屁股的菜花蛇,沒毒死不了,但會奇癢一整天,被咬過兩次後,沈六從此起得比雞還早。起床後第一件事,就是往腳上綁沉重無比的沙袋,然後圍著牧場跑十圈。跑完之後就去牧場另一邊的屋子裡,跟會動會打拳的詭異木人過招,剛開始的時候,他經常鼻青臉腫地去吃早飯。
上午剩餘的時間,全部拿來唸書,冷冷大概將她能找到的所有書都搬來了,說歷史的,說養豬的,說經商的,說治病的,說天文地理的,不但要他看,還要背,她隨時抽問,若答不上來,對不起,午飯取消,再跑十圈,菜花蛇監督。慢慢地,沈六悲傷地發現,原來“一目十行”“過目不忘”是可以練出來的……
相對來說,下午比上午輕鬆好多,他只需要跟出現在牧場裡的不同膚色不同性格不同年齡的“人”聊天,然後試著用最低的價錢從他們手裡買回各種貨物,第二天再高價賣給另一撥人,討價還價,唇槍舌劍,人情往來,天天如此。當然,所有出現在牧場裡的“人”,最後都變回了冷冷手裡的一堆錢幣。長期下來,他做夢都在跟人談生意。
如此五年,千鍾黍的事好像變成了一個被遺忘的夢,沈六唯一的收穫是,長大長高了,跑十圈都不氣喘了,天南地北什麼事兒都知道些了,跟不同的人打不同的交道也駕輕就熟了。
燈隱秀一的生活,與他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沒他那麼多抱怨,從一開始就一門心思照冷冷的話去做,完全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被圈養起來的“牲畜”。
“千鍾黍她連提都沒提過了。騙子!”
傍晚,沈六坐在牧場邊上,遙望著前頭那片荒無人煙的戈壁。每到這個時候,外頭的世界就是金黃一片,像她的眼睛。這個說謊的小惡魔,將他們折磨了五年,什麼時候才到頭?!他想離開了,但這個念頭很快又被壓下去。
“一定是有的。”燈隱秀一趴在柵欄上,充滿希望地望著外面。
“她到底是什麼東西?”沈六用力撓著腦袋,“不會是想把我們養肥養壯,然後煮來吃掉吧?”
“要吃,五年前就吃了。”燈隱秀一笑著搖搖頭。
夕陽慢慢下沉,燈隱秀一看著眼前那片金黃金黃的世界,暗暗攥了攥拳頭。五年非同一般的生活,將手無縛雞之力的殘缺少年,變成了可以一拳擊短木人胳膊的男人。
“你還回去嗎?”沈六突然很正經地問,“如果找到千鍾黍的話?”
“回。”他點頭,目光突然變得鋒利,“燈隱家不能就此消失。藤原家拿走的東西,我一定要拿回來!”說罷,他看了沈六一眼,“你呢?這麼些年,你從來沒提過你離家的原因。”
沈六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哈哈一笑:“我爹生意賠本了嘛,我又幫不上忙。他說我是個廢物,活著也是浪費沈家的米糧,然後把我攆出來了。我發過誓,什麼時候腰纏萬貫,我就什麼時候回家。”他笑得越發誇張,“你不知道,我跳過一次河,沒死成。我就想吧,可能是老天要我留著命。那就活著吧,但是帶出來的錢吃一個少一個,去店裡應徵夥計,人家嫌我算賬慢,去賣布,人家又說我嘴巴不靈光。別笑,我去倒尿桶人家都不要,說我力氣小。橫下心去賭錢,稀裡糊塗栽進了賊窩。要是真能拿到千鍾黍,還用吃這些苦頭?”
四周的光線越來越暗,戈壁上的風聲呼呼作響,像人在笑,又像人在哭。
“我沒別的想法,就想風風光光地拿著大把錢回到我爹面前,挺直了脊樑跟他說,你兒子沒白吃沈家的飯,你兒子不是廢物。”沈六揉了揉眼睛,笑容淡下去,“哎呀,沙子進眼睛了。”
燈隱秀一沒說話,拍了拍他的背。
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