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許硯談就好似能心電感應她所處位置似的,忽然抬頭,對上在二樓無聲打量的她的視線。
許硯談短暫地深視了一眼她的臉,然後勾起唇角,吊兒郎當地催促,對她用無聲口型傳達話語。
【下來。】
這一步輪到了小兒子走,許健伶空閒這會兒也隨著孫子抬頭,看見了小姑娘。
岑芙看見爺爺瞅自己,瞬間緊張起來,怕他因為何芳華的事對自己懷有負面意見。
誰知,下一秒。
她的眼底,爺爺露出了依舊的和藹笑容,連花白的鬍子都顯得可愛。
他對自己招了招手。
岑芙下唇瓣的底部悄然抖了兩抖,她綻開了眉眼,使勁點頭。
月初,新一學期開學。
原本冷清的學校重新熱鬧起來,再踏進學校的時候,岑芙總有種恍惚的感覺。
恍惚感慨時間的魅力。
上次還在這裡活躍的時候,她和許硯談的關係還水深火熱著,與他有關的所有場景都浸染著撥不開的回憶。
學校裡的樹還沒有抽芽,岑芙走在學校的梧桐大道,忽然意識到,這會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陪著這些樹新綠成蔭了。
以前只希望時間走快點,再快點,這樣就能減弱她痛苦的力度。
可是現在她有了許硯談,就像逐漸減慢的步調一般,她無時無刻不在向上天祈求讓時間轉動地再慢半拍。
哪怕半拍,都能再給她一些時間拋下所有顧慮去與他溫存纏綿。
自由幸福,分離逼近。
她輕嘆了口氣,收緊揹包帶,前往下個目的地。
……
校醫辦公室內。
室外薄冷,向陽的室內卻溫暖肆意,岑芙彎著腰,澄亮的目光從窗臺上一排奇形怪狀又豐滿的多肉植物上掃過。
說是辦公室,這裡完全是被主人弄成了溫室小植物園。
除了窗臺上的多肉,還有架子上的長葉植物,在溫暖的環境下長得正好,枝葉都綠色髮油光。
岑芙只要見著這多肉植物,總是忍不住想去捏它肉乎乎的葉瓣。
反正屋裡也沒人,她手癢癢就動
了指頭。
岑芙伸手用指尖使勁捏著多肉厚實的葉瓣,用力到指尖都泛白,心裡那股奇怪的癖好被滿足,她悄悄笑。
陽光如萬花筒的光斑碎片般從挑高的玻璃窗潑進來,隔絕了空氣裡的寒冷,光可以肆意地用自己的炙熱去撫摸少女的臉龐。
它穿過葉與葉之間,仿若那佈滿霧氣的清晨森林,丁達爾效應把隱匿的光拱出來,顯現形狀。
散射的光穿過室內的細細微塵,為她渾身渡上一層絨毛濾鏡。
即將離去的冬的暖光照到她的眼底,捲走其中壓藏多年的悲哀和淡憂,不修邊幅自成美態的烏黑碎髮像蝴蝶的觸角尖尖,試探著碰觸著光的溫度,隨著動作輕擺。
舒適和愜意是岑芙和此般暖陽的攜手作品,纖細如蔥白乾淨的指尖在植物葉瓣上流連。
她一側的頭髮是別到耳後的,輪廓漂亮的耳朵,白皙的頸子,還有她擠溺純粹笑意的漆墨鹿眼。
一切都是美好的同義詞。
“喜歡就選一盆。”男人清朗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身後。
靜謐的絃樂背景音戛然而止,岑芙嚇了一跳,肩膀縮起,倏地回頭,看見了站在門口穿著白大褂的周霽成。
一兩個月沒有見這位溫謙的校醫,再見竟也沒有很陌生。
他依舊時刻掛著那紋絲不變的溫柔笑容,只不過身上的利落白大褂更給他塑造了一層理性的光環,凸顯他身形的高大削瘦。
周霽成無框眼鏡後的那雙眼睛掃視著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