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開始做事,就失了一個手下,才茂收斂了輕佻之色,一路上臉色發黑,倒唬得於舒忘越發不敢近前。偏他又覺著自己害人無法釋懷,猶猶豫豫,兩眼直勾勾盯著這幾人。
眼見著要到齡州運轉司衙門,於舒忘哆哆嗦嗦遞給才茂一個信封,低頭走掉。才茂開啟一看,竟是二百兩票一張,才茂莫名道:“這書生打的什麼啞謎?”
沈慄解釋道:“大約是要給那位失蹤兄弟的家眷。”
才茂恍然,笑道:“他倒有些良心。”向前望了望於枕背影:“比他父親厚道些。那位仍舊對我等視而不見……清高什麼!”
運轉司衙門如今門可羅雀,原運轉使廖樂言快步迎出來,笑道:“可是於大人、沈大人到了?雜家這廂有理了。”
沈慄忙回禮道:“久聞公公大名,下官沈慄。”
廖樂言滿臉堆笑,還欲寒暄,不妨於枕指著門梁沉聲問道:“廖公公,官衙的牌匾呢?怎麼不見?”
廖樂言一愣,不意於枕連見禮也不曾便急著問事,心下有些不悅。面上仍舊和藹,解釋道:“因見了公文邸報,雜家早知咱們運轉司要改設為市舶提舉司。雜家想著,也不差這幾日,不妨就將原來的牌匾落下。新的已在製備,這一兩日便得。”
這倒算是一種善意。新官到任,新人新貌,表示出作為原運轉使的廖樂言對新任上司於枕的支援。現下於枕與沈慄是外來客,廖樂言才是本地的老經歷。有他釋放的善意,對組建新官署總是有好處的。
沈慄微笑道:“廖公公思慮周祥。”
廖樂言笑呵呵謙虛道:“不敢當,沈大人謬讚了。”
於枕微微點頭道:“也好。不過,我等一日未到,運轉司便還是運轉司,廖大人不必如此費心。”
這番話說的……倒似在嫌棄廖樂言多此一舉。廖樂言心中大怒:雜家本是想著將來同衙為官,捧你一捧,日後好相處罷了。叫這殺才一講,竟像雜家要拍他的馬屁,還給拍到了馬腿上,不識抬舉!
沈慄也暗自皺眉,如今方抵官衙,什麼事都沒弄清楚,何必與將來同僚鬧得不好看?
於枕卻有自己的考慮。
一則,運轉司原是為宮廷採買舶來品才設定的,至於管理海商的職司則是後來擴充套件的,故此各地運轉使都是宮中指派出來的太監——沒錯,廖樂言是個內監。一般“正途出身”的文官與內監都互相看不過眼,於枕亦如是。
二則,廖樂言身為原齡州運轉使,原是這衙門裡的首領。如今雖是平級遷任,卻要給於枕這個提督做副手。於枕自然擔心這地頭蛇不服管,要先震懾一番,叫他知道自己嚴厲。
……有沒有震懾住還在兩說,不滿是一定有的。
和善相見人家不領情,廖樂言意興闌珊,正色道:“幾位大人裡邊請。”
此時衙門裡顯著有些空,廖樂言道:“不知大人今日將來,底下人都派出去辦事了,只剩下幾個文書在衙。大人是先見見他們,還是明日一同見?”
於枕道:“不急,還請廖公公將運轉司的情形介紹一二。”
“雜家前歲曾向朝廷遞過一份諫海商避稅事摺子,大人既領了市舶司差事,想必也曾翻閱過。”廖樂言道。
於枕捋須道:“本官見過。”
“如今齡州海商的情形與那時差不多,”廖樂言淡然道:“哦,肯繳稅的又少了幾家,說是商船不幸傾覆,折了本,以後再不往海上去了。”
於枕不意廖樂言竟提起前歲的摺子,只覺這太監是有意搪塞自己,看來果然是為了官職心有不甘。不由板起臉。
“公公後又關注過這幾家嗎?”沈慄問:“他們可做了其他營生?”
廖樂言對沈慄倒是好聲好氣:“沈大人問著了。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