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崔珊想和她們一起說,插嘴說“後來呢?”曹二太太的臉色立變,佈滿寒霜,冷聲道:“什麼後來?”見婆母厭煩,她討了沒趣,就告退離去。
她一走,屋裡的婆媳似更高興了。
崔珊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好吃、好喝地侍奉著全家上下,還得不到他們的好。
就連曹玉臻,也向著胡香靈。
胡香靈,不過是一個妾。
昔日要是她知道胡香靈當真懷了孩子,她又怎麼會拿了棍子打她。
胡香靈落了胎,她在婆家就變成十惡不赦的惡人、壞人。
今兒一早,她又去了請了安。
去的時候,曹老太太和曹二太太正商議曹玉媚的婚事。
曹玉媚垂首坐在一邊,小心地侍奉著祖母與母親的茶水。
曹老太太目光定格在曹玉媚身上,“說起容貌,我們家玉媚也是百裡挑一的。”
曹二太太悠悠輕嘆,“以玉媚的才貌,要是春天也能入宮待選透女,一定能留下的,說不準也能和宮裡的貴人一樣,幫襯孃家一把……”
個個都想嫁給新皇,如顧令雯一般,也給父兄掙回一個爵位,也讓孃家一躍成了皇親國戚。
曹玉媚不說話。
就連崔珊都習慣聽長輩們議論曹玉媚的婚事,原是看中了江家的江傳良,可曹家的門第太低,曹家早前在皇城的確是世家大族,可這些年他們這一房早就敗落了,幾十年前就成了破落的門第。
曹二太太不無遺憾地道,“要是玉臻能在春天前做五品官就好了,這樣我們家玉媚也就有資格入選。”
崔珊進去後,曹玉媚起身行禮,然後用巴巴的眼神看著她。
曹家婆媳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如若崔家還如先帝時那等風光,別說讓曹玉臻做五品官,就是讓他做四品官也只是一句話的事。
但現下,上至崔左相、大公主,下至崔府內的下人,哪個不是小心翼翼的。
崔珊長長地吐了口氣。
她也想幫忙,卻不知道如何下手。
這半年多,但凡以前與崔家交好的,都如躲避瘟視一般。
不交好的,沒趁機踩上一腳便是好的了。
知曉難保,卻要在垂死之前,拼力一搏,就似現下,崔府裡就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崔瑤身上,希望崔瑤可以順遂入宮,要是崔瑤做了寵妃,或許皇上會放過崔家一碼。
金釵站在珠簾外,看著屋子裡發呆的崔珊:“郡主,二爺來了。”
崔珊倏地一下站了起來。半個月沒見人了,早出晚歸,也不曉得他在忙什麼,日日都躲在胡香靈屋裡。
胡香靈當真是好手段,明明她已經將胡香踩在腳下了,卻可以得到他的歡心。
“他來做這麼?不是心兒尖尖上只得胡姨娘麼?來我這兒幹什麼?是不是胡姨娘不讓他進屋,這才想到我這兒?”
曹玉臻剛進院子,就聽崔珊提高嗓門在那兒譏諷著。
胡香靈才不會說這樣的話,每次去,都極溫柔地與他說話。還將他服侍得舒舒服服的。
曹玉臻很想調頭就走。可想到崔珊手裡的那幅畫。只得硬著頭皮進來。心頭轉了一圈,他就有了更好的說辭。
崔珊長身佇立,望著珠簾,依舊是他那一抹銀灰色的袍子。素淨的、儒雅的,再不來,她都快忘了他的樣子。心裡想得發瘋發狂,可她就是不願認,冷笑道:“喲……瞧瞧今兒吹了什麼風?好些日子沒見了呢。還只大年夜吃團圓飯時見過一面,連話兒都不願與我說呢……”
曹玉臻忍了又忍,笑了一下。
這傢伙就是個禍害,每次一笑,就笑得她心下凌亂。六神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