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斯年不愛吹風,便彎腰貼著他,額頭抵在他肩膀上,手自然而然地環著他的腰,偶爾鬆了力氣往下滑一點兒,便搭在他的大腿上。
貼得太近,他甚至能聽見沈晗的心跳聲,沉穩有力地越過骨骼與血液,傳進他耳朵裡。
現在他很喜歡這樣光明正大地貼著沈晗——薄衛衣的布料柔軟,體溫熨帖得恰到好處,帶著好聞的味道,就像是睡回籠覺時候餘溫未散的鬆軟床被,舒服得讓人忍不住想多蹭一蹭,甚至懷著私心伸手抱上去,就像沈晗真是獨屬於他的男朋友一樣。
第一次坐沈晗車後座的時候,他還有些排斥這樣親密的接觸,抱也抱心不甘情不願,一到學校便逃似的下了車。然而短短几個月過去,他已經不知不覺地心生貪念,想就這麼一直抱下去了。
然而車總是要停的——就像他先前不願意麵對的穩定關係,也總是要有個結果的。
「到了,」沈晗停下車,伸手拍了拍他,「下來吧。」
宋斯年佯裝做沒睡醒似的,動作自然地蹭了蹭他的肩膀,有點兒像春困的貓,讓他又催了一遍才懶懶地「嗯」一聲,下了車。
他這樣的小動作太可愛,偶爾一次便更加讓人心口發軟,沈晗愣了一下,才忍不住彎起嘴角——礙於姿勢摸不到小貓的腦袋,只能拍拍他的胳膊作為替代,問他:「今天那麼困啊?」
宋斯年不困,只是想「賴床」——自然不能明說,便順著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這算跟我撒嬌嗎?」沈晗看著他,眼神調侃,卻又隱隱帶著縱容,「我昨晚可沒趁你睡著就幹什麼啊,別碰瓷兒。」
我巴不得你幹點兒什麼。宋斯年在心底裡隱晦地想了想,臉上的表情卻如常平靜,醒了盹似的翻臉不認人,漠然道:「少自作多情,我走了。」
「去吧,哦對了……」
「嗯?」
「以後晚上都別上晚自習了,」沈晗將車鑰匙擰了半圈,狀似隨意地說道,「傍晚我來接你,房子已經收拾好了,搬進去就能住——你的行李就當初帶來的那一箱子吧,我今天下午沒課,找時間替你收拾了,嗯?」
他說的自然,握著鑰匙的手卻已經不自覺收緊了。替人收拾行李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能看見對方所有隱私的物件,按照自己的喜好整理擺放,其實已經越過了一般的社交界線,以宋斯年的性格,一口拒絕他的可能性比答應要大得多。
然而宋斯年只是站在那裡,默默聽完他的話,點了點頭:「知道了。」
——彷彿沒有意識到這個提議背後的含義,又或者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全然對沈晗放下了戒備。
順利得出乎意料,沈晗還怔了一下。等到回過神來,宋斯年已經進了校門,留給他一個如常平靜的一身黑的背影。
他也不會想到,宋斯年隨口答應他的時候,心裡想的,還是幾分鐘前那句「趁你睡著幹點兒什麼」——關於搬家之後兩個人便不能再順理成章地睡一張床,也徹底沒有動手動腳的機會了。
宋斯年的東西滿打滿算,也只能將將填滿一個行李箱。
他沒有幾件衣服,大多是清一色的黑白上衣和運動褲,此外還有一套校服,兩件常穿的黑外套,還有一頂偶爾會戴的鴨舌帽。衣服之外的東西就更少,幾本書、一個極厚的裝滿試卷的資料夾,還有兩包快餐店常見的番茄醬——大概是因為他從前常年以麵包為食,偶爾嫌沒有味道,就給自己加點兒料。
除此之外,沈晗找遍了整個房間,都沒再找到什麼屬於宋斯年的東西。
甚至直到這時候他才發現,宋斯年在這裡睡了幾個月,卻幾乎沒有留下什麼痕跡——抽屜裡放的東西和他當時搬出去之前一模一樣,幾個空的櫃子也還是空在那裡,昨晚書桌上還有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