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對他吃剩下的燒烤沒什麼興趣,開了罐可樂,心裡想的卻是自己還挺有閒情逸緻,三月,凌晨一點,居然想吃冰淇淋了。
那種街頭便利店能買到的,兩塊五一支的甜筒,巧克力味的,甜膩的味道摻雜進七月底的夜風裡,像是某種低劣廉價的催情劑,曖昧又黏連不清。
他沒有再細想下去——沉寂了幾分鐘的提示音又響了起來,連續四五聲,是宋斯年發來的訊息。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算了:本來地方就不大
算了:他們剛結婚,享受不了二人世界也就算了
算了:多個我算怎麼回事……
算了:我就是覺得,我挺多餘的
「我就是覺得,我挺多餘的。」
一模一樣的話,三年前,宋斯年也說過。
沈晗看著手機螢幕上的訊息,沉默著灌完了剩下的半罐可樂,易拉罐在桌角磕出一聲脆響——然後是捏緊關節發出的清脆響動。
「二浩,」他聽見自己說,「這週末我得回趟家,明天寢室開門就走……」
蔣浩還在寫一行注釋,聞言有點兒懵:「啥玩意兒?為什麼?」
沈晗彎腰撿起那個被他捏變形了的易拉罐,轉手丟進垃圾桶裡,看著手機螢幕上微弱的亮光,無聲地搖了搖頭:「怕他不習慣,回去陪陪他……學校裡有什麼事情就幫我應付了,應付不了發訊息告訴我,謝了。」
蔣浩一愣:「不是,晗哥……就算你倆在網上糾纏不清,聊得挺開心的,也不代表現實裡他想讓你陪啊……」
沈晗嘆了口氣,拿過手機來回訊息:「不一樣。」
——不一樣的,不管宋斯年怎麼想,也不管「沈晗」這個人在他眼裡到底是什麼樣的角色,他都應該回家去,待在他身邊。
然後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他,有人會為了你特意回家,你不是多餘的,也不會被排除在外。
儘管這句話或許會被留到很久很久以後,直到他們的關係有所改變,才能明說。
「算了,」沈晗無意解釋,輕描淡寫道,「我就是想奔現了,網上聊天滿足不了我,得看看真人。」
蔣浩:「……」
遲暮:誰敢說我的寶貝是多餘的
遲暮:你一點也不多餘
遲暮:我愛你
曖昧戲碼也好,真心摻雜也罷,那一刻他心裡想的,其實就只有這三個字。
宋斯年看著螢幕上的未讀訊息,怔愣片刻,默默地仰頭喝完了半杯水。
這和他想像中不太一樣。
太突兀,也太順理成章了——以至於那一刻他甚至產生了某種錯覺,他們之間沒有所謂的曖昧和假戲真做,那就是十足的真心話,是遠遠跨過未知的距離和已知的三年半,螢幕那一邊那個叫「遲暮」的青年說給他聽的。
他靠在門後,聽著客廳傳來的模糊而細碎的夫妻夜話,沉默地垂下視線,彎了彎嘴角。
確實,如果換了他,他也不想讓別人看見這幾天訊息——這句「我愛你」。
他只會想珍而重之地藏起來,留到千萬年後,這都是獨屬於他的東西。
第9章 歸宿
前一晚熬了夜,第二天宋斯年自然而然地睡到了下午——住在這裡的好處是不會有人叫他起床,陳琴畫和沈思學週末都出門很早。
意料之中的事情。宋斯年沒有賴床的習慣,醒了就是醒了,靠在床頭緩了片刻,便坐起身來,打算去洗個澡。
翻身下床的時候他愣了一下,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只是布料透光,還是能看見外面太陽的輪廓,他的房間不在臨街的那一邊,商業街上的雜音和叫賣聲也像是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