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沈晗。
這種感覺其實很特別,接觸一款新的遊戲,有一個人告訴你「要把這裡的距離調整成30,這樣操作起來會比較順手」,或者「把點狙換成左右狙,不容易走火」……
沒有商量的餘地,似乎也是全心全意為你好的,就這樣溫和又順理成章地改變你,將你拉進他的舒適區,留下獨屬於他的烙印。
宋斯年就是這樣,明明獨佔欲強得驚人,卻從來不會宣之於口,只會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候默默地改變他。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手機已經不知不覺調整成了深色模式,天氣軟體裡多了幾個常用城市,路上遇見大排檔的時候會想到有個小朋友不喜歡吃海鮮,看到冰淇淋車又會想買給他吃——然後自然而然地想起宋斯年說過的話,以後只准給他一個人買冰淇淋,好不好。
雖然只是一句玩笑,甚至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宋斯年已經認了輸,告訴他自己是開玩笑的,沒有別的意思。
但他還是會記住這句話,不管那是不是玩笑。
從那之後,哪怕他們不再聯絡了,每一次看到冰淇淋,他還是會想起宋斯年,該給別人買冰淇淋的場合,他也會鬼使神差地替換成其他東西,不自覺地遵守他們之間那個真假自知的,「約定」。
唯一一次買給別人,是高中畢業那年,同學聚會散夥飯結束後,他照例送宋斯年回夏令營的住處。
那個不久前剛剛被他親過的小少年走在他半步前,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樣,自顧自地低頭刷手機。
然後不知看到了什麼,突然停下腳步,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他身上。
七月的最後一個晚上,深夜裡也還是悶熱,那畢竟是暑假,夏令營也原本該在學校裡進行,他擅自帶人出校已經有錯在先,也不能大搖大擺地再走正門,只好從偏門旁正在維修的牆洞裡鑽了進去,那個角落離宋斯年暫住的宿舍很遠,要穿過整個空無一人的操場。
宋斯年撞進他懷裡的時候,操場還剩下一大半——但不管他怎麼勸,那個倔強的男孩子都只是低頭看著已經熄屏的手機,不肯往前走,也不願意轉身看他。
「行吧,」沈晗摸了摸宋斯年的頭,走到他面前蹲下來,認認真真地抬頭看他,像是在哄什麼離家出走的小孩子,「不回去就不回去了,想去哪兒,哥哥帶你去。」
他平時說話的聲音總是很明朗,帶著點兒自然而然的和煦笑意,能在人群中央帶動起情緒,現在卻罕見地放緩了語氣,嗓音低而溫柔,像極了悄悄話。
——像極了每個晚上他們一起打完遊戲,或者聊到深夜,臨近睡覺的時候,遲暮發來的只有幾秒鐘的一條語音,也是這樣溫柔又縱容的語氣,好聽得讓人心癢。
宋斯年低頭看著他,似乎是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沉默著攥緊了手機,搖了搖頭。
對方安撫似的對他笑了一下,還是耐心:「那帶你去吃冰淇淋,嗯?」
將近零點,又是暑假的學區,想找一家還開著的甜品店都難——最後是在那條街盡頭的便利店找到了冰櫃,沈晗給他買了一個甜筒,付完錢轉身的時候就看見對方已經走進了陰影裡,坐在人行道旁的石階上,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就是小小的一團。
於是他也走過去,一起坐下來,把冰淇淋遞給了他。
那是他唯一一次情不自禁地想給人買冰淇淋,也許只能算作天意,或者已經揉進他心底裡的本能,那個人還是宋斯年。
一局遊戲結束,對面投降得很快,宋斯年大概是覺得贏了一晚上沒有意思,就沒有再繼續,切到微信給他發來訊息:「剛才在發呆嗎,傻乎乎的」。
確實是走神了。沈晗意味複雜地笑了一下,回道:「寶貝太厲害了,掛機都能贏,走神了……」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