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
廢物。
碧城縮在床榻之上細細咀嚼著這兩字,吃力地閉上了眼睛:謝則容留著她一條性命不過是要讓文武百官舉國天下看到碧城公主嫁給他,好讓他名正言順繼承這西昭天下。
可是他那麼想要的東西,她偏不想給了。
*
洛薇究竟是何時離開的,碧城並不是十分地明晰。她悠閒閒做了個美夢。
夢裡,她不知道吃了什麼藥,縮回了許多年前胖乎乎圓滾滾的模樣。那一年宮中元宵燈會,她扛了一盞碩大無比的宮燈想要把它掛到宮裡最高的祭祀塔上去裝月亮。祭祀臺沒有樓梯,她賊兮兮想要朝上爬,一步接一步,才到一半就沒了力氣腳下一滑——就要落地之際,一個溫良的懷抱接住了她。她在黑夜中驚惶地瞪大了眼睛,亂抓的手卻只拽到滑溜溜一片髮絲。再然後,她飛了起來,在那人的懷抱裡直接輕盈地往塔尖靠近——
那是她第一次遇見謝則容。
當她終於能夠站在祭祀塔頂,她卻哆嗦成了個篩子。那人卻衣袂如雲,回頭低低笑了一聲,聲音比最軟的雲霞還要輕。他道:“太重,險些跌下去。”
那時候,月亮和宮燈,星星和晚風,三千青絲,一片沉香,衣袂翻飛的聲響合著寂靜的蟬鳴,像是一座枯城開了一池花。
後來呢?
碧城在昏沉中醒來的時候,在床上發了會兒呆。房間裡安靜一片,她靜靜聽了一會兒,輕輕摸索著解開了身上的衣裳,伸手進去小心地、一點點觸控——獄中刑罰留下的傷口已經徹底地乾透了,只留下堅硬的一層痂。看來她這一覺睡得應該挺久的。
房間裡瀰漫著一股苦澀的香味。是……藥香?
她陡然睜開了眼睛!所有的神智都緊張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
“誰在那兒?!”
寂靜的房間裡終於響起了細碎的聲響,少頃,一個低沉而詫異的聲音響了起來:“公主,您的身體……”
“你是誰?”
“微臣是這宮中新進的御醫,叫秦安,奉陛下之命前來檢視公主鳳體,不過……”那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顫,似乎頗為慌張,道,“依脈象而看,您的身體有大虧之象,是否半年之前曾有過……”
碧城的身體猛然抽緊!
“住口!”
“公主,微臣這就向陛下去說明,公主的身體實在不宜任何……”
碧城渾身顫抖,豆大的汗珠自頸邊滑下,潮溼的褻衣和脊背上的傷口粘連在了一會兒,痛得她臉色都發了青——“不許說!否則……”
“萬萬不可,公主千金之軀遭逢此等大傷,微臣不能允許有任何……”
“住口……”
“公主!您的身體……”
“求你……別說……”她努力擠出一絲笑來,輕聲道,“御醫,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等這大喜之日過去我們再從長商議,好不好?反正……反正這半年來,我都是扛過來了,不差這一兩日的……是不是?”
“可是……”御醫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只吐出幾聲支支吾吾的“公主”來。到最後終於“噗通”一聲跪在了床前。
碧城卻再也支撐不住,顫抖著在床榻上摸到了被褥,把自個兒從頭到尾蓋了起來。
“公主,您的眼睛……”
她躺在床上喘息了一會兒,想了想,軟軟笑了:“御醫,本宮快出嫁了呢。”
房間裡久久沉默。良久,御醫發出了一聲重重的嘆息,還有一聲帶著顫抖的“是”。
御醫什麼時候離開的,碧城其實並不知曉。她在床上喘過氣來,又靜靜睡了一覺,再醒來的時候腰腹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痛了。
自從入獄,她的身體要比尋常人怕冷許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