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她的動作、表情,從她那沉醉的臉上只看到愉悅,看不到一丁點的痛苦。雖然朱赫也不是多麼高尚,本來他能說一句“我會對你負責”之類的話的,但是現在這句話可以省略了,或許應該說懶得去敷衍更準確些。
這時候,朱赫聽到了開門聲,他莫名其妙地有些鎮靜,懷疑是自己聽錯了。當他確定是自家的門正在被開啟的時候,他害怕了,時間不容他思考,他拉起李小曼迅速地鑽到了床底下,匆忙中,內衣也沒忘記拽到床下。李小曼也沒去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悄無聲息地躬縮在朱赫的身旁。
腳步一步一步地近了。朱赫輕撩起床單,藉助著月光,看清了進來的竟然是自己的母親,和一個陌生男人。朱赫心裡湧起了一絲酸楚,他為自己的父親感到不幸,那是一個顧家的男人,他絕想不到自己的妻子會在他苦苦掙扎在生意場上的時候,在家裡,在他們共同擁有的床上和另一個男人幽會。他們兩個上了床,親暱的聲音傳到床下,母親的聲音讓朱赫感到肉麻。數分鐘前,她還對李小曼的放浪的尖叫聲感到滿意呢,此刻他卻萬分厭惡。他看了眼李小曼,竟覺得這個女人此時一文不值。如果不是身旁還存在一個女人,朱赫馬上便可以從床下站出來,以最嚴厲的口吻譴責她,一個背叛了自己家庭和社會道德的母親,至少她平時和藹、大方、穩重的形象在這一刻隨著她愉悅的聲音被徹底地顛覆了。
朝酒晚舞三(3)
床開始動了,彈簧使得朱赫的頭滑稽地上下點著。他本能地想挪開,但是床下的空間太小了,裡側的箱子不允許他側身。那種箱子是80年代結婚所必須的嫁妝。此時的李小曼滿臉壞笑,她沒有看過這麼好笑的鬧劇,朱赫從李小曼的臉上瞧出了蔑視,只是此刻不允許他多想,只能是尷尬地賠著笑,他笑著用手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一下一下地隨著彈簧彈動,韻律地起浮著那顆表情複雜的頭顱,而身體被動地做著俯臥撐動作使朱赫由尷尬變得憤怒了,他清醒地意識到,自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這個情景或許會成為明天同學們的又一笑柄。天知道這個笑話會被盛傳多久。或許不會,只要自己不說,李小曼怎麼能把自己鑽到別人家床底下的糗事講出來呢?不對,會的,李小曼或許會把這次遭遇講給她的下一任婚前好友聽,作為他們雲雨過後的一道甜點。李小曼此時正以一種驚訝、又略顯僵硬的笑臉看著自己,朱赫開始恐慌了,他此刻並不擔心出軌的行為被他媽發現了。至少,他現在有了和那個與他有血緣關係的母親談判的籌碼。她們可以默默地彼此包容或默許。或許他的條件更優越些。無論如何,他最多也就是還是在讀書時偷食了禁果,但是他媽媽的錯誤卻是任何一個男人無法容忍的。此時,朱赫竟然覺得自己太聰明瞭,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從床底下站起來的準備,但是,李小曼的壞笑讓他必須放棄既定的行動。剛才還曾和她談婚論嫁呢,此刻映入眼簾的卻只有蔑視的眼神,這使得朱赫又重新回到了理智,他必須等待一個更合適的機會再攤牌,那時候,他會更理直氣壯一些。於是,他放棄了,還是隨著彈簧的彈動一下一下地點著頭,被動地做著俯臥撐。身邊的李小曼還是無聲地啞笑著。她笑著,月光靜靜地灑在房間裡那些朱赫曾經炫耀過的陳設之上。
地上打掃得很乾淨,地板上的油漆因經常打掃的原因而有些褪色。木製的傢俱,是80年代結婚的男女們傳統且流行的嫁妝,二十幾年來也不曾換過。電視機是松下牌的,雖然款式老了些,但還能顯示這家十幾年前是顯赫的。那時候,傢俬是衡量家財的直接標準,如能有一臺日本進口電視機,的確會惹來左鄰右舍萬分的豔羨。若是再有一臺鎮江或浙江產的冰箱,好像是叫“香雪海”的牌子,那就是小康之家了。俗套的客人們通常都會對主人家的奢華羨慕不已,但是現在這些只能說明這個家庭曾經輝煌過。的確只是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