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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因為多賺了一點錢?」

沈太太更不能回答。

尹白看見臺青拿著電話邊說邊落淚,淚珠兒一串串滴下來,且用手捂著臉,尹白去拿一盒紙手帕放在臺青膝上。

終於講完之後,臺青嚎陶大哭,描紅絞了熱毛巾替她擦臉。

尹白問:「願意傾訴出來鬆弛一下嗎?」

臺青抽噎說:「母親離家出走口宜蘭孃家去了,舅舅們要叫父親吃官司,要不拿武士刀砍他。」

描紅嚇一跳,退後一步。

尹白忙說:「這些都是氣頭上的話。」

「原來父親一早有個情人養在外邊,我早已添了兩名弟弟。」

尹白像聽天方夜譚一般,半晌才問:「多大?」

「大的五歲,小的兩歲。」

也是尹白與描紅的弟弟呀。

描紅說:「我的天。」都是接吻跟舊情綿綿這種風氣惹的禍。

「父親要同母親離婚娶另外一位太太。」

描紅輕輕說:「那你落了單了,同我一樣。」

尹白看描紅一眼。

「二伯伯不陪你去加拿大?」

臺青搖搖頭,「他說我已經二十一歲,有福自享,有禍自當。」隨即又哭泣起來。

尹白沒想到這兩句成語可以這樣改造,倒是開了耳界。

沈太太來叫,「臺青,出來喝一杯寧神茶。」

尹白跟描紅說:「人有旦夕禍福。」

描紅大惑不解,「那麼幸福的生活竟不好好珍惜,我父母在牛棚裡吃盡苦頭尚誓死相依為命。」

尹白嘆口氣。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為什麼要兩個太太,表示什麼?」

「描紅,不要緊張,不過是很普通的事,臺北香港上海都天天發生,不必多提了。」

勾起尹白的回憶,她記得很清楚,小學六年級那一年,父親時常夜歸,母親變得煩躁不安,沒有人再理會她的功課,跟著,有一個女人打電話到沈家來,鶯聲嚦嚦的找沈國武先生,父親一聽,立刻換衣服出去……

那時候小,只覺得害怕,隱隱約約知道父親或許會離開家庭。

一個深夜,尹白睡醒,看見客廳的燈火還亮著,她躡足偷聽大人說話,只聞得母親說:「尹白歸我,你走好了。」

小小尹白立即撲出去抱著父親的腿痛哭,仰起臉蛋,拼死命哀求:「爸爸不要走爸爸不要離開我。」

她父親哭了,母親亦哭,一家哭到天亮。

父親還是出去了,但稍後旋即返家,之後,電話與那女子都銷聲匿跡。

尹白一直把這件事埋在心底,直到今日,才提出來溫習一遍。

尹白落下淚來。

描紅不知就裡,只為尹白同情心豐富,這方面,她不能同姐姐比,姐姐真是個熱情的好人。

尹白佩服母親,她一直像患失憶症,絕口不提此事。

故事還有條尾巴。

過了差不多一整年,尹白有次因事上父親辦公廳,在傳達室等,父親沒出來,一位穿白衣的女子卻走過來細細打量她。

尹白本能地展開笑容。

那女子相當年輕,容貌秀麗,氣質也很雍容,問道:「你是沈尹白嗎?」

尹白連忙站起來,「請問您是哪一位?」

那位女士牽牽嘴角,聲音落寞,「我是誰,並不重要。」

她摸一摸尹白的前額,轉身離去。

孩子們心靈空明,第六感特強,尹白一剎那明白她是誰,怔怔地坐下。

跟著,父親出來了,尹白並沒有提起那位女士,尹白同什麼人都沒有說過,轉眼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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