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蛇才徹底不會動了。
後來師父告訴她在西南邊境流傳著這樣一個說法:竹葉青是報復性很強的一種蛇,如果沒有被徹底弄死,無論相隔多遠它們都會回來找人報/仇。
傳說固然是傳說,沒有人真正遇到過竹葉青的報復,但是慕寸心卻是打心眼裡害怕這種蛇。那之後她再也沒有來過這片竹林。
她的性格如此,總是下意識地遠離自己認為危險的事物。
只是這條定律在商離衡面前似乎不太受用。她是遠離了,可是架不住老天爺要讓他們一次又一次不期而遇。
商離衡很危險,在娛/樂/城重逢那晚她就意識到了。可是越危險的事物越有吸引力,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吸引了。
商離衡沒想到這姑娘還有這樣一段經歷,心下有幾分愧疚,“不好意思,勾起你的傷心事了。”
慕寸心倒是大度,搖著腦袋說:“我膽子小經不起嚇,你不要嚇我就好了。”
商離衡:“——”
***
橫桑的天空總是這樣陰晴不定,回去的時候居然下起了毛毛細雨。剛剛還是豔陽日呢,說變天就變天了。
羊腸小道很快就被細密的小雨打溼了,腳下光潔平整的石板愈發顯得突兀。
這條通往銅卜山的小路完全由前人以石板鋪就,每一塊石板都飽經時光的打磨與淬鍊。這些石板中有些已經鬆動了,出現一道道明顯的裂縫;有些則被風化得褪去稜角,變得光滑平整;有些甚至直接掉了一大半下來,變得坑坑窪窪。
雨越下越大,雨水順著光滑的石板面簌簌往下/流,很快就將這些縫隙和窪洞浸滿了。慕寸心輕輕一踩就有汙水溢位,將她腳上那雙淺灰色的一腳蹬打溼。不過現在她也顧不得這麼多,雨勢漸大,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趕快回寺裡。
商離衡將外套脫下遞給慕寸心,“遮著,省得感冒。”口氣生硬,完全不容商量。
慕寸心微皺著眉頭接過,很快就蓋在頭上。
雨水將男人那頭烏黑的短髮完全打溼了,身上那件白色的套頭毛衣也變了樣。但是即便是在這樣狼狽的時刻,那人依舊芝蘭玉樹,英/挺俊朗。身上儒雅沉靜的氣質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有人天生沉寂從容,是天之驕子,氣質卓然,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不受外界的干擾。而有人則天生惶恐焦躁,是市井小民,市儈浮誇,無論何時何地都飽受環境的荼毒。
兩人並肩小跑著,步調幾乎統一。慕寸心用雙手將衣服舉在頭頂。商離衡個高,衣服偏大,她舉在頭頂,外套的下襬遮住了她的視線,其實她一點都看不清腳下的路,只能憑感覺跟著男人跑。
腳下的路無窮無盡,伸向未知的遠方,也不知哪裡是盡頭。
慕寸心徒然生出一種錯覺,這好像是她夢裡的場景。夢裡她那個從未碰面的父親牽著她的小手在雨霧裡奔跑。女孩清脆如銅鈴般的笑聲在細雨裡經久不息。
她覺得如果就這樣一直跟著男人跑下去似乎也不錯。
很多時候她都會埋怨,甚至怨恨自己那個素未蒙面的父親,尤其是孩童時代被人欺負,被人指著鼻子罵她是野孩子,罵她沒有父親。柳含煙從小就不管她,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能像別的孩子一樣回家哭訴,只能自己默默地流淚。最後還要擦乾眼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家。
小的時候理解不了上一代人的恩怨,覺得父親懦弱無能,為了一場賭/局就放棄了自己寶貴的生命。後來長大了才漸漸明白父親當年的無奈。從雲端跌落到泥裡,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從容應對。多數的人都難以承受這樣強大的落差。說到底大家都是俗人一個。何況就算父親當年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