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族人,孤獨地沿著銘記在血脈中的象路一步步走向墳墓。
不說如今白選身臨其境,就是前世在電視裡也看多了野生動物的淒涼晚景。饒是早已把一顆心百鍊得堅強,此時遠遠綴著這頭晃晃悠悠的老象一步步往前走,她仍然有不勝噓籲之感。
猛獁的腳步變得更加沉重和緩慢,白選感覺到它的身體還在輕輕顫抖。這種顫抖不同於走動時身體的搖擺,猛獁很悲傷,它不時低吼,長鼻軟軟垂落,連白選給它晶石也卷得有氣無力。
白選並不認為猛獁的情緒變化是因為由族群的老者而聯想到自身日後的老去。對於猛獁這頭不超過十歲、風華正茂的青少年象荒獸而言,死亡對它而言還遠得很。
由猛獁一連串的反常行為,白選猜測,前面這頭垂垂老矣的象獸很有可能是猛獁的親戚。她跳下王座,走在猛獁身旁,驚訝地看見它正在哭泣。
大顆大顆的淚珠滾過猛獁粗糙的面板,砸落在草地上,當即就形成一個小水窪。它眼淚汪汪地看著白選,低沉哀吼,圓滾滾的眼睛裡滿是憂傷。
白選對猛獁伸手示意,猛獁長鼻捲起她靠近自己。白選眨間被它的眼淚淋溼成落湯雞,她輕輕地拍著猛獁的臉,喃喃說道:“猛獁好乖,不哭不哭,姐姐在這裡。”
猛獁哭得更兇,淚水流淌成兩條小瀑布。它把白選舉得遠離眼睛,讓這個小小的身體貼在自己的臉頰上。白選心道,那頭老象看樣子和猛獁的關係還不淺,要不然娃不會哭成這樣兒。她嘆了口氣,一直撫摸著猛獁的大耳朵。
驀然一聲淒厲象吼,白選只覺猛獁的鼻子一緊,把她錮得生疼。循著聲音望過去,卻見前方背對著猛獁和她的老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掉轉了身,高舉起長鼻,聲聲厲吼。
猛獁的腳步停滯,亦是吼叫以為回應。不過,以白選對猛獁的熟悉程度,很輕易就分辨出它的叫聲裡有數分畏懼以及濃濃的依戀不捨之意。
老象氣勢洶洶地往回衝,長鼻亂甩,象牙就像兩把刺刀直直捅過來。猛獁一動不動,吼叫聲變得輕且柔,似乎在哀求央告著什麼。
儘管這頭老象看上去很兇猛,但白選知道它沒有惡意。再者說,這樣一頭連路都走不大動的老象,別說猛獁,她也能輕輕鬆鬆放翻。
老象在猛獁身前十幾米的地方剎住腳,它粗重渾濁的喘息清晰可聞,吼聲變得斷斷續續。顯然方才的衝刺,把它累得不輕。白選心裡好一陣惻然。
猛獁鬆開象鼻,任由白選滑落地上。它慢悠悠向前邁步,只是三兩步就來到老象身旁。它低下頭,象鼻勾住了老象的象鼻,輕輕搖晃,低聲吼叫不停。
老象的吼聲裡似乎沒有了多少火氣。白選站在旁邊看著這兩隻互動,尤其是象鼻相環的一幕,讓她無來由想起前世的自己與母親手挽著手逛街的情景。她的心酸楚且漲痛。
如果沒有猜錯,這頭老象很有可能就是猛獁的直系長輩,是父親或者母親?猛獁一路追逐而來,大概就是想送它最後一程。
白選忽然心驚,她想起早晨用望遠鏡看到的車隊,貌似也在往這個方向不緊不慢地行進。他們為的又是什麼?臉色瞬間陰沉,她想到了一個可能。
——象冢!滿是象牙,如今還增添了更珍貴的晶珠的神秘寶地象冢!
每一頭預感到生命即將結束的大象,最後的幾天時間都會深入叢林跋涉於象路,它們的目的地即是埋葬了族群成員的象冢。
哪怕如今象群當中也出現了變異象獸甚至是象荒獸,象冢的存在依然深刻於它們內心。不需要指引,只要時候到了,通往象冢的路自然而然會呈現在腦海。
可以想象,一處象冢會儲存著多少象牙?這種在黑潮紀之前就風靡於世的珍貴物品,如今同樣價值不匪。如果有象荒獸在象冢死去,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