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放:「誒我們今天先不做,我問你點事兒,才想起來的。」
周殷略顯吃驚地眨了下眼睛,看著唐放蓋被躺下,自己也解開頭髮,拉開自己的被褥,跟著躺下,面朝著他,說:「問罷,要問什麼。」
夜半人靜,宮人都歇息了,也就只有他倆在這裡喁喁私語,唐放「唔」了一聲,斟酌著調整了一下睡姿,枕著胳膊看著他:「周殷,我這兩天想的挺多的,之前你不提,我就不提了,但是既然你提都提了,那我也想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九年前的白神教是不可能突然在雷山雪原等著伏擊我的,我們當年是不是被人挑唆了?」
唐放在找到第一魂的時候記憶未曾回復還以為這一切都是一場意外,但是如今倒推,已經明確了這是一場無誤的暗殺,他皺眉,將揣了好些天的疑問問出口:「你是不會因為雞毛蒜皮跟我吵架的,你當初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我們當年……到底為什麼吵架?」
第82章 舊事(2)
不管外界說周殷是如何的冷酷強硬,但唐放知道他私下裡的脾氣是非常好的,這是個細緻入微的狠人,也是豁達寬廣的哲人,他們十六歲在一起,朝夕相處近五年,他很少見他紅過臉,很少見他鑽牛角尖,有些人心小,只能看眼前一畝三分地,所以針針鉚鉚也會計較,有些人的心卻是俯瞰著蒼山與大河的,許多所謂的「天大的事」,在他那裡只有淡然的一笑。
也是這樣的性情,前世大哥讓周殷做自己的副官,唐放軍帳中不是沒有年老資格深的參謀,但是那些人都拽不住他,而周公子特別的身份,在唐放聽不見別人勸的時候他能穩穩地拽他一把,軍中人很喜歡周殷,老的那一部分是覺得他穩重識大體,年輕的那一部分則是覺得他性格冷靜不多話,總能巋然不動地觀察著全域性的細節,哪怕小唐侯真的冒進,別人都應對不了的時候,他也能全然無懼地在後方做出準確地應對,接住唐放在前線所有匪夷所思的行為。
二十歲的周殷在軍營中,那是獨一份的氣質,慵懶安靜中有所有人都仿效不來的內斂的迷人。
所以唐放一時間還真的想不出來有什麼事情會把周殷困住。
周殷枕著手臂想了想:「前塵往事了。」
唐放抓著他柔軟的寢衣:「可是我想聽,你說說。」
周殷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想要從何說起,然後開口:「你還記得唐聰唐卓嚒?」
唐放「唔」了一聲,意外:「怎麼聊到那倆不成器的了?跟他們有關?」
他們唐家上一輩給這一輩起名都有點諷刺,主家兩位,唐卓名卓碌碌無為,唐聰名聰腦袋有洞,他們這一支,唐耿耿介之人無法直來直往的行事,唐聘宜娶嫁之名卻無易娶嫁之相。
唐放心中很是看不起主家那倆,但是宗室問題敏感讓他面色又凝重起來:「你這麼說我想起來了,我回來跟王樸黃大仙他們吃酒的時候,王樸說他們被大哥永久幽禁了,為什麼?」
周殷又沉默了一下,然後開口:「他們死了。」
唐放一頓。
周殷:「他們九年前在你『出殯』前一天晚上就被人秘密殺死了,據說是被人塞住了口鼻,套進麻袋裡亂棍打死的。是大哥身邊為他做秘密事的人做的。」
唐放的瞳孔輕輕地放大:「這……」
大哥這也太敢了吧,唐放死過,嚴格背誦過地府守則,知道殺親是重罪,是一種五十年內必有「現世報」的重罪,就算他是皇帝,人間的法律沒有人敢管他,但舉頭三尺有青天,他怎麼能這樣?
唐放:「這……大嫂就讓他這麼幹了?她跟我說過很多次要穩住宗室力量啊,千萬不要激化矛……」
周殷:「他們在我倆在前線的時候特意放來訊息,說大哥開始給你議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