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的雨滴又悄無聲息地覆蓋住擋風玻璃,也將男人的臉氤氳住。黎青夢回過神,走到貨車門邊,叩了叩。
靜止片刻,男人散漫地搖下車窗,手臂搭在窗框邊自上而下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黎青夢先行打破沉默:&ldo;你好,請問接單嗎?&rdo;
&ldo;什麼貨?&rdo;
他終於開口,聲線她很不喜歡,一聽就是煙抽多了。
&ldo;不是貨,是人。&rdo;黎青夢仰頭盯著他,&ldo;你們跑長途,貨車廂裡應該能睡人吧?&rdo;
&ldo;誰?你?&rdo;
&ldo;我和我爸。&rdo;她簡單解釋,&ldo;他必須得去一趟京崎。因為某些原因,他坐不了飛機高鐵,火車也買不了軟臥,如果硬座過去他身體不行。如果你拉貨要跑一趟京崎線,貨車廂能騰出地兒讓他睡過去,或許會好一些,也清靜。時間我們可以配合,只要在清明前到就行。&rdo;
其實她爸的身體情況,最好的解決方案是搭一輛房車。
先不提貴不貴,南苔根本連房車都沒有。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次次次‐‐貨車。
他哦了一聲:&ldo;不去。&rdo;
&ldo;……&rdo;黎青夢眉頭一皺,&ldo;我會付你錢的。這樣除了拉貨的錢,你還能賺到外快。&rdo;
他神色微動。
&ldo;一千,夠不夠?&rdo;
他把玩著手中的口琴,嗤道:&ldo;你知道去京崎要開多久嗎?我一個人,呵,開不了。&rdo;
&ldo;你的意思是,還得有搭檔和你一起開?&rdo;
他不說話,回答她的是升上去的車窗,直接把她隔絕開。
黎青夢捏著傘柄的手掌一緊,扭頭就走。
她不信沒有人願意接這筆單。
只是她來得不湊巧,大部分貨車都出車去了,剩下停著的幾輛都沒人,意味著她得無功而返。
黎青夢繞了一圈,又繞回原點。
那個拽裡拽氣的小子還是維持著原樣的姿勢,破口琴吹得稀稀拉拉。
黎青夢深呼吸,堅決地走過去,抬手又叩了兩下門。
他不耐煩地又搖下車窗,黎青夢卻直接道:&ldo;麻煩你下來一下。&rdo;
&ldo;……?&rdo;
她堅持:&ldo;你下來一下。&rdo;
他和她對峙了幾秒,大概屈從於她到底想做什麼的好奇心,聳了下肩頭,開啟車門,長腿從方向盤那兒一收,整個人跳下來,落在她跟前,像一把突然被撐開的長傘。勁瘦,高大,寬闊。
黎青夢的氣勢在他身型的籠罩下,頓時矮了一截。
但她不懼於這種生理上的壓制,趁他下來的空檔,抓著車門,扔下傘,嗖一下上到駕駛座。
他完全沒料到她的動勢,微微一怔。她張牙舞爪的背影突突地闖入他的眼睛。
黎青夢連安全帶都沒系,擰開插著的鑰匙,發動引擎,腳踩油門,莽撞衝出,一氣呵成。
他反應不及,被混著雨絲的尾氣吹了滿臉。
貨車在視野裡七拐八扭,在失控邊緣徘徊之際,又險險拉回來,逐漸平穩,又倏然衝出。過程彷彿在馴化一頭野牛。
這他媽是開貨車?開過山車還差不多。
但還是能看出有些開車底子的。他從幾分驚訝轉移成啼笑皆非,把玩著手中的口琴冷眼看著,彷彿想看她是否能馴化成功。
繞了幾圈後,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