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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緘言彷彿在小說終結時暗示著一種新的開始,這種開始原本就存在於每一個人初始的腳步聲中。只因汙濁的人間世,喧囂的市聲遮蔽了這聖潔的初始。

老那的小說,嚴格說是一種“生活流”,從內容到形式,都經由生活流向主宰著。由許多結實而密集的細節與場景,而不是由龐大的事件和情節營構而成。他有點細碎,十分細密地編織著、訴說著“我”的種種經歷。我在每一個生活時空中的體味與歷練,哪怕是經歷過體驗過的每一個女人的每一個隱密的部分,他都不放過,繪聲繪色予以描述,但卻不張揚也不誇張,努力保持一種平靜的了無心事的鋪排。就此而言,老那是細緻又細膩的。細節及對細節的渲染,成為老那小說“生活流”的一種色彩與氣氛。離開了這些氣色,老那的生活就沒了元氣,小說就沒了鮮活,沒了魅力。

沒有了中心事件,沒有了大波瀾,把小說還原為生活狀態,還原為生命的初始和庸常的安排,這是老那的藝術追求。他的敘述有一種追訴的意味,一種似水流年的愴然,一種欲說還休的猶豫,一種難以剋制的流瀉。讀者只好用心去讀,耐心地等待著老那的結束。而這一切,久久不來。老那期望給讀者的,正是這種閱讀期待。

自然,不會是所有的人都會喜歡老那的小說,這種期望不切實際。但是,那種在濃淡不一的小資氣氛中,闖入一種混混,一種無賴,一種不講道理的蠻野,不也是一種另類的刺激嗎?我知道,有些人尤為喜歡這一點。

老那的生活經歷是豐富多彩的。南腔北調的生活和八面來風的閱歷,對於寫作者而言,是太寶貴的天賜。老那目下要梳理的,是如何把他密集的生活素材做理性的淡化然後再度啟用。努力在生活流的作品形式中,逸出一種清新飄然的活氣來,使小說更具一種甘醇。

老那在尋找大海,而大海正在向他湧來,因為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老那囑我為他的小說作序,說一點感想,是為序。(郭小東) 電子書 分享網站

《面朝大海》第一章一

我去車站接石留的時候,天正下著雨,雨不大,連我的衣服都淋不溼,但把我的眼鏡淋花了,害得我看不見東西,差點給汽車撞死。開車的說,你找死啊!另一個開車的說,活得不耐煩了!我咒罵惡毒的天氣,我說狗日的天氣,狗日的南州,狗日的開車的。然後我順著牆根走,避開狗日的車輛和行人。 我走進廣場的時候心情愈加惡劣。上個月我和同事去北京出差,剛下火車,碰上一個騎腳踏車的北京姑娘,她見到我們就說,都跑來北京幹什麼?北京有什麼好玩的!我現在的心情就和那北京姑娘一樣。我對廣場上的盲流嘟囔著,在家好好待著,都出來幹什麼?可我要接的偏偏是個盲流,我剛來南州時也是個不太安分的盲流。 那年我到武漢坐火車,在排隊買車票時,我的情緒突然壞得不可收拾。我特別煩周圍的人。石留去車站送我,陪著我排隊買票,我連她也煩上了,可我不能對她怎麼樣,就對站在她身邊的人撒野,無緣無故踢了人家一腳。那人無端捱了一腳,很愕然,愕然之後還了我一腳,還罵了我一句。我自知理虧,明知他踢我那腳比我踢他那腳重得多,也只好認了。石留看到我重重捱了一腳,心疼了,看到我無聲地受著,她火了,她突然張牙舞爪向那人抓去。那人是好男不跟女鬥,拎起包走開了。石留突然由溫順的少女變成河東獅子讓我大吃一驚,我忍不住開懷大笑,看到我笑,石留也笑了。坐在火車上,我從視窗伸出手,輕輕抓住石留的小手。她靜靜地看著我,眼睫毛豎得直直的。她讀中學時,一雙眼睛迷倒了很多同學。她的眼睛有一種很特別的顏色,粗看像塗了眼影,細看又沒塗,那是一種讓人只想陷進去的顏色。文靜的石留一直默默地看著我,等到火車快要開了她才交待說,南州我沒去過,那裡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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