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耍了一陣嘴皮子,費一笑還是坐不住了,一番折騰後,顧元濤帶她去了費澤陽的病房。
費一笑剛才一直就心不在焉的,即使辯駁,也都是脫口而出,沒有經過大腦的那種。
顧元濤儘量表現的雲淡風輕,心頭,還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
費澤陽還沒有醒來,雪白的床單,沒有人氣的病房,冰涼的儀器,更是襯得他那一張沒有血色的臉愈發慘白,接近了透明色。
費一笑伸出右手,微微顫抖,還是洩露了她的忐忑不安的情緒,輕輕觸上費澤陽纖長濃密的睫毛,感受著掌心肌膚相碰的溫度,手掌覆蓋在他那一張冰冷的俊臉上,她只覺得,仿若將內心源源不絕的火熱傳遞給他。
顧元濤藉口去上洗手間,出去了,讓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對另一個男人流露出那般濃郁的眷戀不捨,對自己來說,著實過於殘忍,所以他寧可不要輕言目睹,讓自己心頭好過一些。
他明白費一笑不是故意的,而是情到深處,發自內心,油然而生下意識就想要那麼做的緣故。
如此而已,因為她愛的那個人不是自己,而是那個人,沒有辦法,這是個不可否認仿若現實,他花了一年多的時間來消化這個事實,為何每每親眼目睹,心頭還是會產生異樣的波瀾呢?
“元濤,我想跟你談談。”
顧元濤抬頭,發現是顧啟然,叔叔臉上的決然,看得出來他應該是有決定了。
“好。”
顧元濤一斂神色,鏡片後的桃花眼中的犀利剎那悄無聲息地抹去,適時也給他一個臺階下,跟上去率先邁開步伐、回頭看了自己一眼的顧啟然。
費一笑看到費澤陽兩隻還未拆線的胳膊,比起自己的來,她的是多麼輕微。
她沒想到費澤陽會用上這麼激烈、決絕的手段,若是他醒來,她肯定要狠狠警告他,以後不要這麼傻了,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還未出世的寶寶,又該如何度日?難道餘生都活在思念之殤中?
不可以……
幸好……幸好他沒事,幸好沒有如果,幸好……
費一笑溫暖的指腹細細描繪著費澤陽稜角分明的五官,這些日子,他似乎被自己折騰的並沒有睡好,有淡青色的眼圈了,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鬍渣,煞是扎人,但是掌心感觸的時候,覺得很幸福,被扎也是一種幸福。
她收回的那隻手,隨即撫上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仿若失去了焦距,整個人籠罩在一片茫然之中,那裡,有了屬於她跟費澤陽的血脈,不知道生下來,到底跟誰相像呢?
女孩好,還是男孩好呢?
費一笑想了會,毫無頭緒,或許是經過顧嫣然那一番鬧騰,有或許是看到費澤陽如今性命無憂,她漸漸的,誕生出一股倦怠跟疲憊。
左手受傷,無法亂碰,她枕著健全的右臂,緩緩沉入夢鄉。
費澤陽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王媽送了清淡的事物來醫院。看到這一對狼狽多難的夫妻,心頭酸酸的,勸他們多吃點。
顧元濤來過一趟,跟費澤陽商談顧嫣然的事,顧元濤說顧啟華答應送顧嫣然去美國,不知道費澤陽有沒有意見。
費一笑本來是覺得顧嫣然需要狠狠懲罰,但也是想到她有著嚴重的精神疾病,而且之前費澤陽誠然是逃婚了,既然如今兩個人都沒事,也不打算追究了就當為了腹中的孩子積德。
費澤陽也跟費一笑想到一塊去了,他本來就是想要隔離顧嫣然,既然顧嫣然被送去美國,他也不用擔心費一笑會生活在不安之中了。
顧元濤見他們都贊同,這才唏噓了一口氣,他還真有些擔心費澤陽將他的冷酷進行到底,看得出來,費澤陽因為費一笑改變至多,他應該為費一笑高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