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罐罐,她心中哀號一句,顧流芳你咋那麼愛花錢呢?她現在一貧如洗,如何還債?若是開口問顧學士要,又不知要遭來旁人的多少白眼,更何況,她就算不買這些東西,那二兩銀子的例銀她又如何掰著來花?
錢啊,錢啊……可是她現在窮得只剩下火氣了。她忽然想起了什麼,一伸手往頭上把那海棠花拔下來扔在地上,用力地跺上兩腳才解氣,然後傻傻地對西月說:
“西月,我後悔了,今天我就不該把那玉玲瓏扔進翠湖的。你找人去撈一撈,那可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
西月貌似被一言驚醒,馬上就出了汀蘭閣辦事去了。
顧府藝苑的戲臺前擺了七八張桌子,府中的女眷一邊看戲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家常話,戲臺上正演著一出《范蠡遇西施》。右邊一張不起眼的桌子上容遇仍是一身黑色長衫,神色平靜地坐在那裡看戲,身邊的顧千雲眼睛亮幽幽的,不時地看著他甜膩膩地小聲說話。容青走到主子身旁看著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她沒有來,這明明是她以前最愛看的戲文。
“想說什麼?”容遇端起茶碗,用碗蓋隔去茶葉末子,呷了一口。
容青看看顧千雲,說:
“六小姐的丫頭找了幾個家丁,從日暮時分開始便在翠湖邊上打撈,似是在尋些什麼東西。”
顧千雲笑了,嬌聲說:“她還能尋些什麼?不就是遇哥哥送給她的及笄禮,今早豪放瀟灑地扔掉的那隻耳環嗎?”
“七小姐慧心,據那丫鬟說,的確是尋一耳環。”容青欲言又止。
“就這麼簡單?”容遇想起今早,她真的是不同了,竟敢罵他,聲音還那麼清脆利落。
“那丫鬟說,六小姐的確是後悔了,悔到連海棠花都踏扁了。”容青說。
容遇皺眉,海棠花,他插在她發上的那一朵?是惱怒而非悔恨吧!
“六小姐說,她不該扔了那耳環,應該留著,拿去當了……”
容遇沒有說話,夜色中,沒有人看得見他臉上的表情。
顧千雲卻笑了起來,“她落水後腦子就沒有正常過,遇哥哥,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別跟她一般見識?容遇嘴角深抿著,笑意更深了。
第八章 不是人人都八卦得起的1
那耳環終是沒有找到,更令流芳沮喪的是她花了三天時間畫成的兩幅畫,讓西月拿到繁都的畫齋去買,西月竟然原封不動地拿回來了。
“小姐,他們說這畫只值兩錢銀子,還不知道能不能賣出去。我見跟你定的三兩銀子的價錢差太遠了,不敢擅自作主,就把畫拿回來了。”
不值錢?流芳心裡涼了半截,她念室內設計之前也學過畫畫,但也只是學一些水彩畫和素描,水墨畫她可是沒怎麼學過。但是教她的老師總說她有天分,畫的水彩畫用色熱烈繽紛,極有生命力,她才自信地畫了一幅雛菊圖和一幅雲煙圖,水墨畫講究寫意和筆法,水彩畫基於素描技法,強調透視、結構、光影關係,這些古人不會欣賞,何罪之有?根本就是不同的體系。
想一想,那樣古色古香的傢俱掛上一幅水彩畫,確是有些過分不和諧了。
“小姐,他們還說,看不懂……只能是這個價了。”
三天畫兩幅加起來才兩錢銀子,三十兩豈不是要畫三百幅?可惜繁都沒有夜店,就算有,也不許人晚上溜出去兼職的。再說了,妓院是有的,但是她會些什麼呢?賣藝不賣身,她何藝之有?彈琴?不會!唱歌?又不能蒙著面唱!跳舞?她的動作從來就沒有協調過,好聽一點叫作內斂,不好聽的叫作抽筋。陪喝酒行酒令?這就更慘,沾酒即醉……
“不過,小姐,畫齋的那人說了,若是會畫之人,又急需銀子用,那就不妨畫那種最能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