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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佑樘只穿著一件淡淡的青衫,坐在馬車上,馬車距離午門已經越來越遠,將身後的巍峨宮牆甩在了身後。馬車邊上,數十個孔武有力的大漢將軍都是一身常服,騎著馬,小心翼翼地將朱佑樘拱衛起來,幾個隨行的太監也都是尋常的打扮,朝著大理寺過去。
到了大理寺,堂官們剛剛上值,聽到外頭有人通報,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急匆匆地出去接駕,朱佑樘已是旁若無人地進來,兩邊的人跪了一地,紛紛道:“吾皇萬歲。”
朱佑樘只是問:“柳乘風關在哪裡?”
大理寺卿心裡咯噔了一下,來不及多想,連忙道:“微臣隨陛下去。”
引著朱佑樘到了後院的牢房,朱佑樘見了這裡,不由皺眉,道:“這裡也太破敗了,縱是欽犯,也不必如此對待他。”
大理寺卿連忙應道:“是,微臣待會兒一定叫人好好修葺一下。”事實上這牢房的待遇比刑部大獄和詔獄要好得太多,不過以朱佑樘的標準來看,這個地方確實有些髒亂了一些。
牢頭鄧龍聽說皇帝來了,差點兒沒有昏厥過去,原本以為是個死賊囚,可是指揮使來了,太子來了,現在連皇帝也來探監,這也是欽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新科狀元呢!
鄧龍這時候心裡有點兒慶幸了,至少總算和柳乘風打好了關係,雖然破費不少,可是這銀子花得還算值。
他忙不迭地去開了牢房的門,朱佑樘便負著手進去。
油燈冉冉。
柳乘風手捉著筆,桌上筆墨俱全,一幅未完成的行書攤在桌上,看到朱佑樘來,他不由地微微愕然了一下,正要行禮,朱佑樘朝他擺擺手,道:“你繼續寫。”
柳乘風打起精神,繼續下筆,他的心理素質不錯,就算皇帝在一邊,作起行書來,也表現出了冷靜淡然的態度。柳乘風所寫的乃是蘭亭序,仿的是王右軍的筆法,這倒不是他故意要投朱佑樘所好,只是百無聊賴,依稀只記得一篇蘭亭序,索性就寫出來玩玩。
朱佑樘揹著手在邊上看,嘴唇微顫,似是在唸著行書中的行文,感受那王右軍在蘭亭悠悠南山的灑脫暢快。
柳乘風把字寫完了,朱佑樘捋須道了一個好字,隨即又皺眉,手指著幾處不足之處,道:“行書重意不重形,你這一處過於牽強附會了,只想著臨摹王右軍字型的形態,而忘了那灑脫的深意,卻是不好。”
柳乘風道:“謝陛下指點。”
朱佑樘微微一笑,道:“朕從前答應過你,要教你行書,你不必謝。你在這囚室裡還能靜心作書,倒是有幾分高雅。”
柳乘風心裡說,我這只是無聊打發時間罷了。不過朱佑樘這樣解讀,柳乘風卻沒有反駁的意思,微微一笑,看了朱佑樘晦暗的臉色,心裡想,只怕這幾日,皇上又失眠了,便滿是深意地道:“陛下,無論置身何處,首要的是靜心,靜心才能氣和,氣和方是養身之道。”
朱佑樘莞爾一笑,道:“這一次,倒是要朕謝謝你的指教了。”
柳乘風連忙搖頭,道:“陛下言重。”…;
朱佑樘捋起袖子,道:“來,拿筆給朕,朕也寫一幅蘭亭序看看。”說罷接過柳乘風遞過來的筆,重新攤上一方白紙,便開始下筆了,柳乘風在邊上為他碾磨。這一次,朱佑樘總算靜下了心,夜裡的時候,那煩躁不安的心情竟是一掃而空,他一心想讓柳乘風這門生見識見識自己的能耐,所以一下子將所有煩躁全部忘卻,渾然忘我地下筆,那一行行字自上而下寫出來,比柳乘風明顯高了一籌。
畢竟柳乘風最擅長的是寫一些這個時代的前人未曾寫過的字,可是說到模仿王右軍,卻是力有不逮。而朱佑樘不同,他最喜的便是王右軍的行書,自學字以來就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