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知道十一對這段感情的認真,但體會不出能到哪種程度。直到看見他在醫院動手打過連翹,之後那種頹廢的表情,楊霜坐在那兒莫可奈何地瞅著,才真正明瞭,十一栽了,沒有重心了。
人沒有重心,站都站不穩,還能做什麼。
想起來心驚。
琳娜惱火,大概也是看出這點,著急又幫不上忙。楊霜懂她,他們都想做點什麼。但在十一和狐狸的關係裡,其它人總歸站在局外,有閒心可以往好裡攪和,出了事,不可以比當事人更失控。
他們三個打小玩到大,自然有默契,可這一回琳娜始終放不下心。“這都回來快一個禮拜了……不行,刷子,你問他現在在哪,咱們得碰個面兒。”
拍拍她肩膀,楊霜說:“十一比咱倆能擔當。”
琳娜眼圈有點紅,“我覺得他肯定特累。”
楊霜把她擁進懷裡,“冷一冷,事兒總能過去。”
對於段瓷來說,事情已經過去了。職場上的變動,爾虞我詐,股市危機……跟他在醫院前一巴掌打散的那些相比,毫無心煩的價值。甚至他根本就想擺脫這些,愁於沒理由。這樣一來很恰好,從容步出。當然各企業HR和獵頭顧問的電話騷擾也隨之而來,不乏挖料的大小媒體混跡其中,他已有思想準備,應對得滴水不漏。反正除了這些,目前無事好做。
此外還有兩天裡三通的國際長途,都是催他飛波士頓。段部長眼線眾多,也不指望國內發生的事能瞞過他。段瓷心裡有數,老爺子不會當真覺得這算個事兒,一準兒是老太太不願錯過這麼好的當口,想把他早點弄過去。推說還有事情沒處理乾淨,稍後再打算。
一直念著要去的人最終留下了,變成他非走不可嗎?挺悲哀的情節。
晚上做了個莫名其妙的夢,夢到他帶著連翹溜回老院子裡偷葡萄。她在門口等著,他偷了一串拿出來,她嫌那串太青,他說那我再去掐一串,結果一回身就醒了,最終也沒撈著吃。睜眼望著潔白的天花板,想起青葡萄味道,咕嘟咽口水。
小時工正在客廳拖地板,段瓷削了個蘋果到陽臺藤椅上躺下。蘋果吃著不甜,一陣不快活,真冤,他還沒在夢裡吃過東西,下次夢到吃的,甭管好的孬的,先嚐了再說。
略微欠起身子,對身後忙碌的人說:“阿姨,回頭買點葡萄給我擱冰箱裡吧。”
阿姨應下,把茶几上振鈴的手機拿給他。
段瓷雖然沒關機,但是有些人會很自覺地不在這時候打電話給他,能夠真正稱上是身邊的人,比方邰海亮,比方刷子和琳娜。
再比方許欣萌。
段瓷是這麼想的,所以看著來電顯示,很意外。電話接通了好半天,才聽到一句:“還好吧?”
“你說呢,欣萌?”他笑笑,撐身坐起來。
許欣萌嘆口氣,“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聽別人問候,就當照顧照顧我心情,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問刷子,他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謝謝。不過我不能為了照顧你心情告訴你我沒事,我現在確實不大好,想休息一段時間。”
許欣萌反倒感覺心安,言語間也輕鬆不少。
簡短聊了幾句,聽筒提示呼叫等待,他結束了和許欣萌的閒談,將電話切進來,音裡含笑,大聲問:“財神爺有什麼吩咐?”
對方則是笑裡帶刺,“沒事兒,聽說你下崗了,狠狠同情一下。”
“你就露怯吧。虧你還喝過資本主義米湯,淨冒些統包統配就業制度下的名詞兒。”
“明明是動詞,強調一行為。堂堂中文學士竟然犯詞性錯誤,你這狀態太讓我憂心了。”
段瓷揉揉太陽穴,有些認輸,“哎?我說老陸,咱閒著了上長安街排號兒等看儀仗隊去成嗎?甭跟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