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面,你又能參他甚麼?如今朝廷烏煙瘴氣,人人自危,你若也去趟這渾水,只怕連安撫使也坐不安生。何況惡人總歸要來,我請了這些拳師在此,就是要他們到時候助我一臂之力。幼安兄,那老賊全是衝著我來,小弟想求個心安,請你和洪大夫儘早離開,免得被我拖累,叫我終生抱憾。”
辛棄疾哈哈大笑,道:“同甫老弟,你趕我出去能求得心安,我若放任你在此自己抗敵,愚兄便能心安了?洪大夫,我決意在陳府逗留幾日,月底前再赴隆興上任,請你自回臨安去罷,等我安頓罷了,回京去接家眷時咱們再會。”
洪扇笑嘻嘻道:“辛大人說的哪裡話,小可雖和陳先生只有一面之緣,但陳先生有難,我豈能就此一走了之?小可年輕時也曾習武,雖是三腳貓的功夫,但多一個鈴鐺多一聲響,多一枝蠟燭多一分光。和大夥一起對付兩個刺客,總是敗少勝多罷。”
嚴久齡撇了撇嘴,道:“洪大夫,我瞧你的身形步伐,似乎也學過上乘武功。你來看看這些本地拳師,一個個看似威猛,實則不靈的。”
陳亮知道這人說話直來直去,不懂避諱,怕他再說出更難聽的話來,傳到眾拳師耳中須不好聽,忙道:“江州城裡最有名的武師我也請到了,在嚴俠客眼裡自是不足一哂,但他人脈通絡,認識不少當地朋友,這些拳師也都是他帶來的。幼安兄,我知你一向豪氣干雲,你定要在此助我,我多說也是無用。不如就給你引見這位武師,大夥結識結識。”
眾人來到庭院,陳亮招呼眾武師過來,掃了一眼,不見要找的那人,問道:“馮老拳師到哪裡去了?”
武師中一人道:“馮大哥去接了兩個朋友,說片刻就回。”正說話間,卻聽門口羅唣,那馮拳師恰好剛回,身後又帶了兩人,那兩人高矮相差不離,眉目也有些相似,馮拳師道:“陳先生,我又接了兩個朋友,他們是李氏兄弟,現下共七位拳師在此,那賊子便再厲害,也架不住咱們人多,陳先生大可放心了。”
嚴久齡嗤了一聲,陳亮怕他多嘴,趕忙接話給眾人互相引見,眾拳師聽聞眼前這人便是赫赫有名的辛棄疾,都忍不住歡喜讚歎。當晚辛棄疾和陳亮同榻而眠,兩人一直談到深夜才睡。
那領頭的馮拳師叫做馮通,江州城內沒什麼名門大派,馮通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學藝二十年回到家鄉開館授徒,在江州城武人中,也算首屈一指。陳亮是當代大儒,搬到江州後,本地有頭面的豪紳里長都來給他接風洗塵,馮通也是其中之一,二人由此相識。這次陳亮要預防刺客,第一個便想到他,馮通聽聞了此事,便誇下海口,說自己一力承擔,找了幾個相熟的拳師齊來護院,在陳府待了兩日有餘,卻始終風平浪靜。
次日起身,嚴久齡想起明日婁虞二人便要到了,忙寫了便條,派下人送去洪福客棧,要婁之英二人看後到陳府來尋自己。陳亮與辛棄疾直睡到午時才醒,兩人草草用罷了飯,又鑽進書房,引經據典地繼續交談。嚴久齡心道:“這兩位先生真是奇妙,這般之乎者也地扯了一日一夜,仍不嫌煩悶,我看便讓他們說上一個月,也不會膩。”見洪扇仍在忙前忙後為陳父診治,眾拳師三三兩兩的耍錢閒談,過去看了幾眼,但覺毫無樂趣,只得回到房中繼續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