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
伸來的大掌,疊上她握住水杯的手,輕輕搓揉。“你當時全身冷得像冰塊,沒有一丁點溫度,好像——”
“死人,是嗎?”涼寂語調接續。
楊品璿扳過她的臉,迎面便狠狠吻住,不若以往徐徐調情的步調,粗魯狂熱地摩擦、糾纏,直到涼唇也有了溫度,這才放過她。
“只是要說像剛由北極回來。我可沒興趣和死人做愛。”
他在生氣嗎?季向晚微訝地抬眸。
他的口氣、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透過彼此相貼的肌膚,卻能感受到脈搏的律動、血液裡淺淺的激盪。
“楊品璿——”
他是心理諮詢師,任何毫微的變化都能敏感察覺。讀出那抹空茫無助,這段時日略略釋放出的情緒又淡到幾乎抓不住,他微驚,捧住她的臉。“向晚,你看著我,深呼吸,看著我的眼睛,不要急,不要怕,慢慢把心情穩定下來——”
她照做,然後,眼底添了抹迷惘。
“可以了嗎?現在,慢慢地告訴我,你今天遇到什麼了?”
“我——楊品璿,如果我是殺人兇手,怎麼辦?”
殺人兇手?“怎麼說?”
“今天,我遇到幾個人,從她們口中,我知道我以前有過交往十年的男朋友,是深刻到捨生忘死的那一種。”
“嗯哼?”
“他出軌、背棄我,我買了啤酒花,然後他出了車禍……楊品璿,你會怎麼想?”
他皺眉,表情嚴肅得嚇人。“所以呢?你在懷疑什麼?”
“我無法不這麼想,楊品璿,我的失憶不是任何意外造成的,它是一點一滴,自有意識地由記憶裡摒除,也許是再也承載不了日益加深的罪惡感,也許是他死不瞑目的糾纏,我夜夜由惡夢中驚醒,不敢去回想那一切,所以才會潛意識裡封鎖住與他相關的記憶……”
“這只是你片面的猜測,你現在沒有這段記憶,事情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樣。”
“不然呢?我想不到更好的解釋了。不時浮現耳邊的聲音、每夜混亂的夢境……就算我忘掉一切,他還是不肯放過我,這是他的報復,他不要我忘掉,他要我不好過……”
“就算如此,那又怎樣?”他冷靜丟擲一句。
“什麼?”
楊品璿沒有任何表情。“他背棄了你,不是嗎?嚴格來說,一手導致這段悲劇的人是他,背棄十年來無悔追隨的女人,他——死有餘辜,有什麼資格怨?放過你自己,向晚,不要再被愧疚感打壓。”
可以嗎?她可以這樣嗎?“好痛苦,楊品璿,我可不可以不要找回那段過去了?”不過是片段,就已教她難受得招架不住,難怪她當初會選擇深埋一切,如今再度挖掘出來,她沒把握自己是否已經可以承受。
“隨便你。如果你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好,我沒理由替你堅持什麼,我會取消後天的預約,然後,我想你也不再需要我了,你可以這樣過一輩子,沒人會有意見。”回答得幾近冷酷,彷彿稍早的溫柔並下存在,她要怎麼過她的人生與他無關。
能嗎?她可以一片空白地過完她的人生,無感得像個活死人?
“不,我不想!”纖指無意識地揪握住他胸前襯衫,指節泛白,有如呼吸困難的落水者,痛苦慌吟:“救我,求你,救救我——”
他緩和神色,連人帶被地將她摟進懷裡。“我會,只要你堅持,我會奉陪到最後一刻。”
“不會……再離開我嗎?”連十年愛情的男友,都能轉眼背棄,她不懂他哪來的自信,說要陪她到最後一刻,他們甚至沒有愛情。
“嗯。”視線透過她,落在虛無的空間裡,飄忽得難以捕捉。“除非我無法自主。”
“楊品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