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城從院角拎起一把大掃把,烏泱一通狂掃。「這就是伏家班,我的班子,只是……沒撐起來呢。」
「你撐?」蔣白在院裡駐足。平房改建過,很高,屋頂卻是斜面,兩扇大窗射進光來。大窗破了一扇用塑膠布遮住。院裡鋪了水泥地,立著樁陣,最高的有5、6米,最矮的也有半米了,其餘大多兩米往上。其中最高的那一根顏色不一樣,應該就是被雷劈過的那根了。
「老子絕對能撐。」伏城又開了屋門,塵土撲面而來。他一扇扇開啟窗通風換氣,指著屋裡那面大旗。
「北京,伏家班。」伏城歇了一下,心裡堵著一塊大疙瘩,「那是我家旗子,雙面的貢緞,寬1米6,長2米8,光是杆子就有3米3。」
蔣白跟進來,先聞到一股浮塵味。屋裡搬得空空蕩蕩,只剩下這一面大旗。他想起伏城家裡那塊金屬底座,插了兩面三角旗,唯獨中間的插口是空的。
就留了這面的位置。
「為什麼不拿回家?」蔣白摸了一下,手指立刻灰了。
「因為這是假的,替代品。」伏城接了一盆水來擦桌,「被別家武館收了。」
蔣白又摸了一下,紫底描金邊的大旗上有蜘蛛網。「為什麼收了?」
「因為……」伏城不想提這個,轉身指院外,「師哥你看,那個大缸是我爸爸從琉璃廠買的,實實在在的石頭,一整塊山石當原材料,現在想買都沒地方買。」
「幹什麼用的?」蔣白看著黑色的大缸,缸口直徑1米多,高度大概於自己齊腰。
「放上水,洗手用,院子裡也涼快。」伏城擦著窗臺,「這口缸我自己搬不動,兩個人勉勉強強能推。夏天用來冰鎮西瓜最好使……小時候邱離洗手還掉下去過呢。」
「是麼?」蔣白皺著眉,那口缸好像也活了,「你和邱離青讓認識多久?」
伏城抬頭一笑。「3歲多就認識了,和師哥認識晚一點,大概4歲吧。我那時候說話漏風,師哥這兩個字總念不對,嘶哥嘶哥叫喚……」說話被打斷了,窄院門擠進3個人。
兩個高些,一個矮了點兒,說笑著往裡走。
「真的,你見著伏城就知道他多莽,上樁不要命說的就是他。」邱離甩著鞭頭進來,「你的身高我看行,要是和伏城配合好了……」
「咳!」青讓慢了一步。
「你戳我幹什麼?」邱離回頭問,再轉回來,鞭子直接腕上繞了幾圈,老老實實收起來,「咳,大家……大家都在啊。」
怎麼就這麼巧呢?邱離用眼神打問號,看青讓。
青讓搖搖頭,這誰知道?蔣白居然跟著伏城來了,簡直是給他們出難題。
獅頭獅尾從小磨合,搭檔幾年才練出默契,現在要他們當著大師哥的面給伏城換個人,這……別說邱離不敢,青讓也不敢。這可太刺激了。
伏城端著臉盆站起來,臉上一抹灰。跟著師弟進來的人肯定就是高昂,師叔給自己找的新尾巴。
「你是伏城吧。」高昂人高腿長,幾步從院內邁進屋裡,一張爽朗笑臉,一身乾淨衣服,「廖師父給我看了你的影片,很厲害。路上碰見你師弟,我們就一起來了。」
伏城看向旁邊。
蔣白不發一言,比比身高,好像比自己還高一點。
「嗯,我就是伏城。」伏城放下臉盆,校服上擦擦手,「你……比我想像中高。」
「你也比我想像中高。」高昂幫他擦窗臺,擰抹布也不嫌髒,「我比你大5歲,叫哥吧,不過你怎麼長這麼高了?」
伏城又看看旁邊。「師哥餵的。」
邱離青讓站在院裡假裝練上樁,不敢進屋。這一屋子神仙打架,蔣白和高昂真打起來,他們只能一人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