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沒什麼,不過是塊紅色胎記,在李曉晨眼裡卻觸目驚心。她站在原地,手無力的垂著,公司整理回來的雜物,和那把剛買回來的空心菜幾乎著地,她的頭腦有一陣眩暈,幾乎使她無法站立。她很想蹲下身,蹲著不累,站著太累了,腰很酸。
她和那個婦人隔著兩三米的距離,那個婦人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時而和她的兒子,大概是她的兒子吧,聊天,時而吆喝著路人說:“小姐,這青菜好,好久都沒看見你了。”陪著笑,很真誠,然而這一切在李曉晨眼裡都變了樣,婦人的笑變成了諂媚,和路過的每個人諂媚,和她的兒子的笑也是諂媚的。眼前人來人往,李曉晨卻沒感覺,眼裡只有那婦人諂媚的笑。
偶爾來菜市場,卻從來沒見過她。不知道是自己沒注意還是她們母子二人才剛來。若不是上次遇見那個男學生——婦人的兒子,今天她也不會去注意,一定是買完菜轉身就走。還有很多事等著她,她要回家喂烏龜,煮飯,要看電視,等廖清和回家。對了廖清和和她吵架了,他不理她,但她還是要等她回家,他會回家的。可是眼前的婦人卻打破了這一切,讓她的大腦停止了思考。她始終無法轉過彎來,眼前長著紅斑說著家鄉話的女人是誰?是誰會讓她匆匆行走的腳步停住?
她在那站到很晚,很多人都用一種別樣的眼光看她,以為她是個傻子或者木頭吧。她現在的臉色一定很不好看吧?那對母子收攤了,看來他們今天生意不錯,高興的和他的兒子說著什麼,李曉晨能聽懂的,卻沒聽進去,彷彿不是母語,是一種陌生的語言,和德文法文一樣,成了外文。走時,婦人的兒子還上來和她說話,問她說怎麼還不回家?在等人嗎?“等人?”在菜市場等人嗎?李曉晨只是傻傻的笑著,看著他們手挽手的離去。多親密的一對母子。
菜市場空蕩蕩的,大家都在收攤,準備回家,燈一盞一盞的息了,蚊子出奇的多,往李曉晨臉上,手臂上,腳上,凡是可以裸露在外的肌膚,蚊子都會上去盯盯,看看能不能吸出血。血,鮮紅的血,這是他們賴以存活的食物,也是李曉晨賴以存活的液體。李曉晨覺得又疼又養,卻騰不出手來打蚊子,抓癢,很難受。她突然清醒過來,天黑了,她該回家。木木的向菜市場的門口走去。
她特別想廖清和,想讓他抱著她,她想摸他的臉,吻他的唇,想聽他的聲音,聽他溫柔的哄著她,說好聽的話。他很久都沒有對細聲細語的說過話了。騰出一隻手吃力的掏出包裡的手機,卻發現手機早已自動關機了。
在路口欄了輛車,和司機說去高新科技園。廖清和一定還沒回家。她不想回去等他,她想馬上見到她。
在廖清和公司樓下,仰望這棟三十幾層的高樓,有很多視窗都亮著燈,她不知道哪個視窗的燈光是廖清和辦公室的。進了大樓,保安詢問她去幾層找誰。她說去晨光科技,找廖清和。保安不知道廖清和是誰,但知道晨光科技,讓她上27樓,李曉晨是上了28樓,她記得,廖清和的辦公室在28樓。
空著手,她把東西落在了計程車上,卻渾然不覺。出電梯時小跑著進了廖清和辦公室,辦公室外的秘書室有人。前臺已經下班,所以沒人攔她。
秘書小姐,上次見過的方秘吧,還有另外兩個女的,正在打檔案。看到站在門外臉色蒼白,頭髮凌亂的李曉晨,有些吃驚,問道:“小姐,請問找誰?”見過一次,從秘書室門口進裡面的總經理室,顯然她已經不記得李曉晨,或者上次也沒有注意看過她。
“請問你們廖總在嗎?他下班了嗎?”
“廖總?你找她有什麼事嗎?他上午出差了。”
“出差?去了哪裡?怎麼沒告訴我?”聲音有些慌亂。
“你是?”
李曉晨沒有回答她是誰,只是問:“你們有他辦公室的鑰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