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只虎當即問道:“陳老大,這個尸解……原理是啥?”
陳楠沉吟片刻,道:“尸解之法,自古以來,花樣繁多,有兵解、火解、杖解、劍解、水解,還有太清尸解法、太一守屍法等等,大堆亂七八糟的方法。要說原理嘛,無非是將身形這個軀殼託於身外之物,讓外物產生一個代替你已經死了的形象來 ,把一切促死之因緣全集中在他身上,你卻來個金蟬脫殼,真人跑了……相當於假於物,找個替死鬼。咦,古人不是說麼,聖人善假於物嘛,借物裝死嘛。”
採微搖頭道:“陳真人這話我不敢認同,你這做法像是在說,你在有肉身時沒有解脫生死,明明該像凡夫一樣有死,但你卻用身外之物造出一個死相,讓催人命終的業力集中在這個身外之物上,你自己卻逃過生死大劫……這話大大不對,那因果迴圈,業力催逼,生死之事個人自背,可是他人替得的?倘若能代他人死,以佛祖慈悲,必是分身無量,代眾生去死了。”
陳楠並不回答他話,卻反問道:“和尚,所謂因果迴圈,我今生之相,從何所來?若是從上一生那個我來,必有一個不變之我在,這個不變的我算是輪迴主體,你尚可以說有個主體在承擔業力催逼,但若是這樣,那這個主體可就是恆常不變的了,你佛門無常之理豈不荒謬?你佛門假我之說從何談起?若沒有這個輪迴主體在,生死業力便不是硬生生地對準這個我而來的嘛,只是一堆因緣法之生滅相而已,我金蟬脫殼一法,也就是因緣聚集之事,為何不能將此生死之相轉移到別物上去?”
採微本來學識深博,可被陳楠一連串看似有理、又像沒理的話,攪得頭大,好一會兒他才又道:“若你認為無我受死,又何必逃?所謂金蟬脫殼之人,又是誰?是什麼在金蟬脫殼?脫出者是誰?”
陳楠見自己的話沒有把他繞昏頭,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好個光頭,腦子不糊塗啊,哈哈哈。”轉眼他又嘆道:“和尚,你問的這些話,就是現在困撓我的地方,在我解開這些疑難之前,我還得保護這條命呢。”
說著他對採微笑道:“此事我雖然也有許多不明,但總得說來,我認為尸解的原理,借物力、咒力、聖人力,和你們佛門淨土修法借佛力接引往生西方極樂多有相似。名借佛力,實則都是玩自己的心嘛,嘿嘿。”
採微依然覺得二者難以類比,但一時卻搞不清這陳楠所說,哪些個地方讓他難解疑重,只是搖頭。
池本理嘆道:“這老油條果然是繼承了薛道光那和尚的衣缽,不僅佛道兩家之理兼通,而且又在江湖上打滾多年,那採微生性老實,要和他鬥嘴,豈不是自找苦吃?”
安冬笑道:“我的資料裡面記載,他們南宗一祖張伯端,就是個佛道兼通的人物,遍閱禪門經論,還寫了禪宗的心要呢。”
池本理點頭道:“在中華大地上,道門之學,很早開始就援禪入道,而佛門經典的譯解,同樣也引用了不少儒道的語言來表述,這是很自然的事,不用大驚小怪的。”
尤只虎沒有答話,採微和陳楠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也能從他所學的宗教經論中得到印證,但兩人話中所表達的所謂“無我”之意、“誰在生死”之疑等等內容,讓他心中大起牴觸,雖然他也認同世間一切都在不間斷運動,運動即變化,即無常,可要讓他由“這個我也一樣在不斷變化中”的現實,從而推論並確認出“沒有一個真實穩定的我存在”,他絕對難以接受,骨子裡面堅決排斥這樣的觀念。
厄里斯見眾人話漸漸少了,便對陳楠道:“小木頭,你先一個人在這兒玩,偶和小貓到一邊說點事去。”
陳楠奇道:“木頭?還小木頭?你這是叫我吶?”
厄里斯笑道:“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