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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鶴唳被朱痕扶走時已醉得厲害,賓客們或好心或惡意地圍著他灌酒,齊鶴唳與他們大都沒打過交道,加之年少氣盛、滿心歡喜,被眾人幾句話一拱幾乎是來者不拒,喝了個滿面通紅。
朱痕將齊鶴唳攙到一處遊廊坐下,沒好氣地說:「你又沒量,混喝什麼 快醒醒,我有話和你說!」
齊鶴唳被穿堂風一吹,睜開惺忪的醉眼愣愣地望向朱痕,半晌後忽而「嘿嘿」地笑了起來 ,「他他讓你來找我?真好,朱痕,這樣真好我實在想不到,能有這一天 」
朱痕直以為他和自己想到一處,故意扭捏道:「好什麼好呀,你都娶別人了,」他眼見著喜歡的人和別人成親,肚子裡到底冒著酸氣,「你心中有沒有成算我們怎麼辦呢?」
「什、什麼怎麼辦?你站在那兒幹嘛,扶我回去啊,他要等急了」
「先別起來,你身上都是酒氣,臭死了!」
「對、對,先散一散,別別薰到了他。」齊鶴唳使勁忽扇著自己的衣領,冷風直往裡灌,他兀自傻笑也不覺得冷。
「你怎麼張嘴閉嘴都是他!」朱痕氣得跺腳,「男人果然都是喜新厭舊的負心漢!」
齊鶴唳的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不是,我絕不當負心漢!」
「這還差不多。」
兩人雞同鴨講了一陣,朱痕怕有人來尋,將他拽起來往一條小路上帶,這條路不是去往挽雲軒,卻通向聽雨樓。
「你在這兒等一會兒」朱痕讓他坐在椅子上,紅著臉扭身跑進臥室。
進了屋裡,齊鶴唳又開始迷糊,拿起茶壺擺弄了幾下、沒倒出一滴水,他渴得厲害,口中叫道:「朱痕 朱痕!」
朱痕的聲音從屋裡傳來,「別嚷了,你自己進來!」
齊鶴唳撐起醉軀,如踏雲霧地往裡走,這條路幾年前朱痕曾帶他走過一次,他還記得江夢枕抱著小貓在床上酣眠的模樣 一路走得跌跌撞撞,他轉過玻璃屏風,瞧見有個人坐在床上,頭上蒙著艷紅的蓋頭。
「夢哥哥」齊鶴唳雙眼發直,他呢喃自語的聲音極輕柔,彷彿是怕驚醒了一場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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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在這兒幹什麼,趕快再去找!」
碧煙急得團團轉,眼看著這一夜就要過去,江夢枕嘆息道:「算了,別再生事了,還怕人不知道嗎?」
「要不然,公子先睡下吧」
江夢枕搖了搖頭,仍然端坐如初。
這一坐就是一整夜,天剛剛亮,齊夫人手下的老嬤嬤就來傳話,說是太太已經醒了,今日喝認親茶,新夫郎萬不可誤了時辰。
江夢枕沉默地站起身,伸手抓住蓋頭的一角,把這塊擋住他視線的紅綢布緩緩拽了下來,他又看清了這個世界,但眼前的一切已與他蓋上蓋頭前截然不同——他從金尊玉貴的侯府哥兒,變成了一個自己揭蓋頭的笑話。
江夢枕一夜沒睡,碧煙望著他美卻憔悴的臉,心裡一陣發疼、眼圈霎時紅了,「公子」
「不必多話,去給來送信兒的嬤嬤拿賞錢。」
快燒盡的龍鳳花燭燭淚滴紅,江夢枕坐在鏡前,看著鏡中身穿嫁衣的自己,真正的美人不會不知道自己是好看的,因為從小就活在讚嘆艷羨之中,江夢枕素來不施粉黛,但昨日特意在腮邊唇上點了些淡淡的胭脂,映著金絲織線的大紅嫁衣,越發顯得面如桃李、不可方物,只可惜他生得如此的容貌,昨夜竟獨守空房、無人欣賞。
屋裡氣氛沉沉、沒人說話,朱痕從外頭溜進來,被碧煙抓個正著,忙扯著他問:「你這東西,昨兒跑哪兒去了?」
「姐姐饒了我!」朱痕作揖告饒,眼神亂飄地連聲道:「昨兒在堂外遇到了幾個相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