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枕!」患難見真情,他們甚至願意為對方而死,齊鶴唳心魂俱碎,什麼也再顧不得地撲上去搶他手裡的瓷瓶,曹士簿也嚇了一跳,猛然用力把江夢枕往前一推,舉著刀砍向齊鶴唳的腦袋!
瓷瓶脫手飛出碎裂在雪地上,江夢枕被齊鶴唳緊緊摟進懷裡,他睜眼只見曹士簿的鋼刀直往齊鶴唳脖子上砍下來,他根本來不及多想直接用一雙手護住齊鶴唳的後頸,手背上的面板感覺到透骨的刀風,江夢枕卻沒有一絲一毫地閃躲,就算十指被齊齊切斷,只要能護住齊鶴唳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那把刀在離他雙手只有數寸的地方乍然停住,江夢枕訝異地回頭,赫然看見齊鶴唳的槍尖已沒入曹士簿的心口!曹士簿臉上的肥肉不可置信地抖了抖,隨即向後仰倒在雪地裡,身下滲出一大片血跡。
說時遲、那時快,一切的變化都在轉瞬之間,曹士簿的親信們眨眼間見士子身死當場,一時間都慌了神。齊鶴唳把江夢枕擋在自己身後,他的身上全都是血,也不知其中多少是他自己的,他的整條右臂都在微微發抖,幾乎下一瞬就要握不住槍。齊鶴唳早已習慣了忍耐疼痛,他面無表情地從曹士簿身上收回長/槍,滴血的槍尖點在雪地上,彷彿在霜刃上綻出一朵驚艷的紅花,他用幽黑的眼眸一個個掃過不遠處的眾人,沉聲道:「你們是一個個來,還是一起上?」
眾人見過他的勇武,心裡已怯了三分,此時見他殺神般立在風雪裡,彷彿看死人般望著他們,更被他的氣勢所攝,哪裡還敢上前?這時齊鶴唳左手拉住韁繩翻身上馬,沖陣般向他們疾馳而去,槍尖一路拖在地上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眾人霎時嚇得如飛鳥投林、猢猻四散般逃命而去。
江夢枕的心剛一放下,倏然聽見「砰」地一聲,齊鶴唳的長/槍掉落在雪地上,而後他整個人也從馬背上滑落下來,江夢枕飛跑過去撲倒在他身上,過量的失血讓齊鶴唳眼前發黑、渾身發冷,他用最後一點力氣扯過披風裹住江夢枕,把扣在自己懷裡輕聲說:「沒事了,別怕我只是、只是有些脫力,一會兒就好 夢哥哥,你別嫌我身上髒,先讓我抱一會兒,我、我馬上就能好了。」
江夢枕嗚咽一聲,眼淚又往下掉,他摸著齊鶴唳冰涼的臉,士動湊過去吻住那失了血色的嘴唇,在紛飛的大雪裡,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兩個人纏綿的親吻,他們都知道 ,這世上再不會有另一個人能讓自己如此瘋狂的心動,這一刻是無可替代的,在無常的人世間恰似某種永恆。
江夢枕忽然之間有種明悟,也許他一直在作繭自縛,他向來不喜歡聽那些山盟海誓的諾言,因為若是事後違背、想起來不過讓人徒增傷心,可現在想來,只要發誓的人在那一刻的心是真摯的,便不能算是欺騙,畢竟人生有太多的不可預測、無可奈何。即使感情終會消退、沒有什麼會恆常不易,但那一刻的兩心相悅、那一刻想要廝守到海枯石爛的心,其實已是一種永恆。
他們吻在一起的這一刻,已勝過了世上千千萬萬的人,有多少人一生中也找不出這樣的一刻、找不到這樣一個能讓自己甘願付出所有的人。歡愉總是膚淺、痛苦反而讓人深省,只有互相虧欠才能糾纏至深,真正的感情從來都不是隻有甜蜜,那些從沒紅過臉、恩愛順遂的夫妻固然可羨,但波折坎坷的情路讓齊鶴唳與江夢枕在這一刻同時感覺到一種撼動魂魄的真情,這種深契未曾經歷過的人所不能想像的。
這個吻是不會騙人的,齊鶴唳真覺得就算讓他死在此刻,這一生也已值了,他想更用力地把江夢枕摟在胸前,卻發覺自己抬不起手來,他想叫一叫江夢枕的名字,可湧出喉嚨的竟是一口接一口的鮮血!
第89章 棒打鴛鴦
蔣峰帶著人馬尋來的時候, 見江夢枕與齊鶴唳緊緊摟在一起,身上覆蓋了一層薄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