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於江夢枕自己來說,他是願意付出代價換取一份真情的,他生來什麼都有,唯獨沒嘗過衷情的滋味,更何況他天性裡自有一段溫柔,生來就要愛人,他的珍重芳姿不過是怕這腔情意錯付與人。齊鶴唳覺得江夢枕是他的觀音,其實一點也沒有錯,只有觀音才會一直心懷悲憫地憐惜著他,用絲縷纏繞的柔情讓他脫離苦海、將他渡至彼邊。
他們看似不相配,其實非彼此不可,除卻江夢枕,沒人會再給無名時的齊鶴唳那麼多的溫柔,而齊鶴唳報之以功成名就後的堅守,富貴權勢是怎樣的移人性情,太多的人是隻可共苦、不能同甘的。這種執著的守候,固然是因為齊鶴唳本人的性格,更是由於江夢枕付出了足夠多讓齊鶴唳無法拋舍的東西,只想平白得到一份厚重執著的感情,而自己絲毫不想受傷與付出,那是很荒謬可笑的事。
他們從矮牆裡轉出來,牽著手走在春風裡,後面的內侍宮婢面面相覷,卻誰也不敢上前阻攔,「這下可要謠言四起了,」江夢枕摸摸發紅的眼角,破涕為笑,「貴君和大將軍的私情,京城百姓的茶餘飯後可算有的嚼說了。」
齊鶴唳用拇指來回磨蹭著江夢枕柔滑的手背,戀戀地說:「那我放開手?我不在乎他們怎麼說,只怕對你不好。」
「不,我要你拉著我的手 」江夢枕玩笑著說:「若說得太難聽,我乾脆就再嫁給你好了。」
「那我真巴不得他們說得難聽些,」齊鶴唳笑了一下,看著江夢枕道:「夢哥哥,我覺得你心裡還藏著事沒和我說,我知道你有顧慮,若能再次娶到你,我只希望是你自己選了我,而不是因為任何別的人、別的事,逼著你又不情不願的回到我身邊 我可以一直等。」
江夢枕輕輕「嗯」了一聲,柔聲道:「其實我當初嫁你時,也沒有不情不願,只是太突然了,你又比我年紀小」
「所以我急著長大、急著出人頭地、急著讓你喜歡我,那種迫切的心態讓我做了太多錯事,如果一切能從來那該多好,我一定會好好的珍惜你,不會再讓你那麼難過。」
「以前你也不是不珍惜我,只是在和自己彆扭,我做的事也很欠妥當,所以你也要和我鬧彆扭,好像只有那樣,才能證明我是在乎你的」
「再回到這兒,我好像看開了很多事,」齊鶴唳站在挽雲軒之外,很慢地說:「我也想過闢府別居,可這裡有太多不可替代的記憶,無論好的壞的、都是不該忘記的,我自覺現在能擔得起那些喜怒哀樂,沒必要全都翻篇不要,這麼想著,倒沒什麼重建府第的必要了。」
也許是功成名就將齊鶴唳從壓抑自卑的深淵裡解救出來,又或許是江夢枕不斷施予的溫柔讓他的乖戾陰鬱逐漸變得平和,齊鶴唳的心境很明顯地開闊起來,以前的齊府猶如泥潭將他牢牢困鎖,現在他已成為了這裡的主人,可以把此處任意改造成他喜歡的模樣,逃避總是一時的,不看不聽不想不代表不存在 ,勇敢直面才能真正解脫,他選擇重新住進齊府,正因為他已經戰勝並接受了曾經卑怯的自己,也只有同自己和解,他才終於有餘力去好好地疼惜江夢枕,呵護他的害怕,甚至成全他有些自私的「捨不得」,而不再像以前一樣處處覺得匱乏不足,總在原地兜圈、自尋煩惱。
二人走進挽雲軒中,江夢枕看著內裡簡單的擺設,搖頭道:「這屋裡也太空蕩了,實在不像大將軍住的屋子,難道你手邊沒有錢用?是不是姐姐在這方面也剋扣了你的?」
「這你可冤枉了太后娘娘,財帛金銀真是流水般的賞下來,全堆在庫房裡頭,只是錢再多,卻也沒有當家管事的主母,懂得如何去調理安排,」齊鶴唳笑著道:「我在這兒養病,守在外頭的是一隊玄甲軍,給了錢讓他們去添置些東西,這夥人竟買了一百壇好酒回來,你叫我說什麼好?我也沒精神一一安排,底下的人也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