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抱著兒子撕心裂肺地嘶吼:「江夢幽,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嫉妒我、你嫉妒我搶走了王爺寵愛」
江夢幽充耳不聞拉起江夢枕往外走,宮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關上,隔絕了季氏不甘的叫喊聲,三人在鮮紅高聳的宮牆下站了好一會兒,江夢幽才輕輕地問:「夢枕,你說我贏了嗎?」
江夢枕不知該怎麼回答,江夢幽長長嘆了口氣,望著天空道:「作為女人、作為正妻,在晉王娶她的時候、與她生下孩子的時候、帶她逃走的時候,我早就已經輸的徹徹底底!我曾和你說過,我不信晉王的誓言,可說到底我不過是在自欺欺人,心裡還是存著一絲期待,我希望他能夠做到、能真的對我一心一意 夢枕,我現在想來,是父母誤了我們,在這世上,男人三妻四妾才是常事,奢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在人性與禮法上都是沒有根基的。我雖輸了丈夫,幸而還有瑜哥兒,你又怎麼辦呢?夢枕,你若能接受齊鶴唳納妾生子,我便再不阻止你們相見,若你不能忍受,還是早些與他斷了吧,姐姐受過一次的罪,真不想讓你再生受一遍了。」
江夢枕默然無語,悶悶地回到了自己的寢宮,季氏在江夢幽面前因晉王的寵愛耀武揚威的時候,他不由得也想起以前面對肖華挑釁時的無力感,他真的能再毫無芥蒂的信任齊鶴唳嗎?他們對彼此的感情又能保持多久呢?
自那日以後,江夢幽不再畫眉,舉動間也更有太后威嚴凌厲的風範,晉王的靈柩遷葬入皇陵,在死後追封為帝,祭奠過後江夢幽下旨讓工匠把墓室封死,朝臣們心知這是太后無意與先皇合葬,而江夢枕聽見的則是姐姐斬釘截鐵的話語:「我與他緣分已盡,死生不復相見。」她向來是比江夢枕更加決絕的人。
朝綱重整,流散的朝臣勛貴逐漸回到京城,或是復職、或是撫恤,在戰亂期間叛國投敵的人亦遭到清算,鎮國公一脈被連根拔起,當年支援議和的人也都受了牽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扶保新皇進京的功臣紛紛加官晉爵,按理來說齊鶴唳絕對是首功之臣,可封賞來下,他不過和蔣峰一起封了左右大將軍,引得朝野內外一片譁然。
「姐姐,這是為何!」江夢枕聽了訊息,急匆匆地闖進江夢幽的寢宮,「鳴哥兒齊將軍扶保社稷、力挽狂瀾,只擒殺叛國的五皇子、在江陵城外剿滅狄軍一條,就當得封侯之位!你對他有偏見,卻不能如此不公,這叫天下人怎麼看呢?讓玄甲軍的將士們如何心服!」
江夢幽放下手裡的書冊,緩緩道:「玄甲軍的底子是青州營,青州營的武備是你的嫁妝填起來的,齊鶴唳帶兵扶保我們的時候,說的也不是結盟而是歸順,因而玄甲軍實則是姓江的,是我們的嫡系,我怎麼會虧待他們?玄甲軍的封賞,無論賞銀還是軍職皆比其他軍隊拔高一級,他們豈會不滿?南宮先生授了太傅,那可是三公之一,玄甲軍中封了四品以上武職的有三三十人之多,我只壓了齊鶴唳一人的官職罷了。」
「姐姐果然是有意的!」江夢枕想起齊鶴唳南征北戰留下的一身傷疤,難受得五內如焚,「封賞是他該得的,是他用一身血肉換來的!我初嫁他時,父親和他說,我家人人都有誥命,難道他就不能給我掙回一份誥命來嗎?他自小是庶子,總被大哥壓上一頭,後來他去選羽林衛、去青州投軍,不知吃了多少苦,不過是想讓人看得起、去掙一份功業回來!武將的功勳是一刀一槍拼出來的,他如今建立奇功、終能如願,雖然誥命已不能落在我頭上,我還是為他歡喜 我與鳴哥兒之間的事是私事,與朝堂大事無關,就算他對不起我,他也從沒有對不起太后和皇上,這樣做與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何異?」
江夢枕見江夢幽桌上擺著史書,更急切地說:「有唐一代,大將郭子儀在安史之亂中扶保唐皇,收復長安、洛陽,受封天下兵馬副元帥,難道齊將軍的作為不可追比先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