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棺材中的人,已經不可能再給他任何回應了。
蕭家一直延續的都是中式葬禮,因為時代的變化,自然也做出了些許改變。縱然是大財閥之家,用的也是文明的火葬方式。
今天之所以把蕭玉山帶回老宅來,在家裡設靈堂。一來,是因為蕭玉山的遺願。蕭玉山說過,很喜歡古時候的葬禮,有子女在靈前守孝,送他最後一程。當時他開玩笑說,古時候迂腐,什麼守孝三天七天的,我可不願意,放在家裡多嚇人?就放在家裡一天,你們好好兒陪陪我,說說話就行啦。
當時只是玩笑話,那時候叔叔才三十幾歲,正年輕,他和蕭晴又還小,只是記住了,卻也沒明白是什麼意思。現在想來,叔叔提起身後之事,只是那一次,所以自然要按照叔叔的想法兒來辦。
再者,也是因為當時的情況,不能讓叔叔在一片混亂中被殯儀館的車拉走。
叔叔一直都不想要大操大辦喪禮,是不想要讓史密斯家族那邊有可乘之機。而蕭北雖說想要讓叔叔走得、如同他活過的這一輩子這麼風光,但是卻也擔心萬一有人鬧事,反而影響了叔叔入土為安。因而按照蕭晴傳達的叔叔的意思,只通知了幾個蕭氏心腹,和叔叔的故交老友葉棋聲。
定了在蕭家老宅停放一夜,次日一早便送去殯儀館瞻仰遺容、火化,隨即再入蕭家祖墳。如此叔叔的一生,便化作一捧白色的“土壤”,埋葬在山上一處,似乎沒有人能證明他曾經轟轟烈烈的活過。一年之後、兩年之後、三年之後、十年之後……世上再沒有蕭玉山這個人。
高寒在蕭玉山的靈前低低的抽泣著,聽得蕭北的心裡愈發沉重。
不知道自己去世的時候,是否也會有這麼一個女人,在自己的靈前哭泣。沈墨那女人,該不會真的蠢到去殉情吧?這都什麼年代了……
看著叔叔和高寒現在的樣子,心裡是愈發想念沈墨。即便知道她現在就在樓上,卻也想要馬上見到她、立刻。
蕭北快步上樓,推開沈墨的房門。
這女人身上迷藥的藥效過了,但是後遺症卻沒消失。並未馬上醒來,而是睡得如同一隻母豬一般。
不忍心將她吵醒,只是坐在床邊,輕輕撫摸著她的睡顏。
不知不覺間,這女人已經變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最無法分割的部分。他捨不得她,哪怕是早走一刻都捨不得。
可是偏偏這傻女人自己卻一點兒意識都沒有,每天活得糊里糊塗的。整日裡陸嘉逸長、陸嘉逸短,總覺得要和他較量著什麼。有什麼意義?
和他較量,就算贏了,她又能得到什麼?他還不是該怎樣寵她就怎麼寵她、該怎麼呵護她就怎麼呵護她?而以這女人一自覺理虧就犯慫的性格兒,以後就算有了分歧,也一定還是會聽他的,因為他永遠是正確的。
所以,她費盡力氣的證明自己很厲害、證明自己是女強人、證明自己離了他也能活,到底有什麼用?
她一不可能不辨是非的、無論什麼事情都不聽他的,二不可能離開他——就算她要離開,他也不會放手。所以這女人現在的種種做法,實在愚蠢得可笑。
“嗯……”沈墨覺得有人輕輕撫摸自己的額頭,把自己的額頭都搓熱了。
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就看到蕭北坐在床邊。那隻完全不受大腦控制的,機械般重複著的手,簡直像是一個熱毛巾一樣,緩緩在她的額頭移動著。
眨了眨眼睛,更清醒了些,這才確定自己果然不是在做夢。蕭北的眼睛看著空氣中的一點,完全沒有任何情緒的夾雜,顯然是想事情想得出神,甚至於連她已經醒了都沒發現。
“你想什麼呢?”沈墨用濃濃的睡音問道。
“哎!”蕭北被沈墨這聲音給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