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碧如又不想馬上睡,於是開了電視看看清晨電視新聞,方有點睡意,鄰居有剪糙機軋軋,她悄悄去張望一下,發覺是小伍,正大規模地用電剪修剪樹叢。
真是勤力,年青人是該如此。
碧如對報館以外的事不感興趣,從來不打算蒔花剪糙,統統叫人來做。
碧如知道睡不著,於是推門出去。
小伍自高梯上下來。
他除下護耳器說:「這麼早起來?」
碧如只是笑。
小伍說:「楊小姐,你可認識一位吳志林?」
忽然之間在陌生人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碧如嚇一大跳,象是天大秘密被人偷窺一樣。
她儘快恢復鎮定:「有印象,可能是我中學同學。」
小伍笑著更正:「是大學同學。」
「說得不錯,你也認識他?」
「是我舅舅,昨晚他問我把這個家搞成怎麼樣了,於是說起左鄰右裡,無意中提起氧小姐大名。」
碧如怔住。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忍不住問:「你舅舅住哪裡?」
「他在多倫多,九月份會來探訪我們,楊小姐,屆時你不會去旅遊吧,一起吃頓飯如何?」
「沒問題。」
「今晚,我這裡開一個小小暖屋會,請了幾個朋友,車子也許會停到你們這邊,請包涵,有空,不妨過來喝一杯。」
他一臉笑意,越看越象志林。
碧如說:「可惜我要上班。」
小伍懇切地說:「我們要到一點鐘散。」
碧如又與他聊了幾句,回返室內。
他是志林的外甥。
幾乎所有新知舊朋都跑到這個城市來相會了。
陳大文的侄女在報館做,張小二的弟弟弟婦就住在隔壁一條街……
可是沒想到吳志林的親戚會近在咫尺。
那一天,碧如才睡了三兩個鐘頭。
她也不覺得累。
回到辦公室,同事興奮地把報紙攤桌上,「看見沒有,我們打贏一仗,他報沒有這段新聞,他報多失敗,哈哈哈哈哈。」
渾忘勞苦。
工作就這點好,使人聚精會神忘我。
一天到晚記住我我我是非常沉悶與不健康的一件事。
天氣已經比較涼快,晚間抬起頭來,可見星光璀璨。
鄰居家小孩時時仰著頭說:「看,星!星!」
可是她母親說,她對週日尚無概念,完全不明白為何有時上幼稚園有時在家玩耍。
那麼小小的一個人,不知多少事有待學習,等到吸收的知識足夠應付生活之際,又一下子老大,人生本來如此。
車子經過三四零號,可以看到燈火通明,大門敞開,屋內起碼有三四十位客人,真熱鬧。
碧如笑了,有一段時間她老參加這類聚會,也不理主人家是誰,認識與否,老著臉皮,握著兩瓶酒就上去玩好幾個鐘頭。
現在她已不再戀戀風塵。
羅家泳正在煩惱。
見到妻子他問:「鄰居的派對散了沒有?神經病,攝氏八度還游泳,喧譁至人家難以安寢。」
「什麼時候了?」
「十二點半。」
「你可以通知派出所來干涉。」碧如微笑。
「左右是鄰居,傷了和氣不好。」
「你可以匿名。」
「算了。」羅家泳擺擺手。
碧如坐下來卸妝。
羅家泳說:「適才我出去園子看了一下,但見月明星稀,寒風習習,這才醒悟到,這原來是異鄉,天呀,我們在外國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