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威赫龍椅,昔日惺惺相惜、清心寡慾的宗室親王,面對皇家權杖,面對權力頂峰,再也不顧兄弟情義、天下蒼生,刀戈相向,槍戟橫立,不惜舉兵殺戮、血濺宮闕。
亂世歲月,龍城飄搖,真正能夠主宰九重宮闕的一世雄主,或許尚未出現。
我把玩著玉簫,昏黃燈火之下,泛出些許冷淡的碧光,冷漠道:“接下來,不知道會是哪個粉墨登場。”
流澈瀟溫和俊美的臉龐倏然凝重:“不管是誰,你終究是危險的,你有何打算?”
夜風寒涼,愈顯凜冽,蕩起腕間的綾紗輕軟拂動,涼意絲絲,背上不由得澀然。花木搖曳,一樹海棠搖落片片粉紅嫣然,綽約的飛旋舞姿,迷人心神,徐徐浮來幽幽暗香。
是呵,何去何從?義無反顧地離開洛都,相信他會幫我;留在行宮,或許仍將繼續輾轉於龍城與紫鏞城,或許終將如黃葉飄零……前路無法預料!
我澀澀一笑:“其實,在哪裡不都是一樣?洛都,只是比揚州兇險一些罷了,真到了那一日,就是真正的解脫了,你說是不是?”
不是我不想離開,是不想連累他。我身旁的男子,再也不想他們因我而死。
流澈瀟定定地看著我,俊眸中疑惑深深,若有所思的神色猶如午夜深沉:“假如你想離開這裡,告訴我,我會幫你。”
我頷首:“好,我一定會告訴你!”
流澈瀟無聲而笑,眸子暗了幾分,蒙上濃濃的心傷:“端木小姐……你似乎滿腹心事,如果不介意……”
“流澈將軍,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截斷他的話,淒冷一笑,疏離道,“往事如煙,我會慢慢的忘記,讓自己開心一些。謝謝將軍掛心。”
流澈瀟微有尷尬,旋即爽朗一笑:“端木小姐能這麼想,我也放心了。來,我們繼續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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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闕 定風波(7)
翌日醒來,方才驚覺昨晚又喝醉了,都不曉得流澈瀟何時離開的。
掀開衾被,披上淺紅羽緞披風,走到雕花長窗下,清新的晨風拂面清涼,激醒昏脹的腦額。晴豔陽光下,胭脂海棠俏麗枝頭,宛如麗人婷婷。昨夜一亭酒香與花香,一方暖光、一席淺語,似乎再無蹤跡可尋。
窗畔長案上微有薄紙的輕響,但見一方硯臺壓著一幅薄綿白紙,清晰深墨勾勒出一鉤清月、數枝海棠、一個脈脈而立的清婉女子,那女子,一如他昨夜所說的:貌若瓊雪,衣帶當風,暗香盈袖。
落款是:瀟。落款旁邊,寥寥數語,筆力峻挺自有一段風流、行雲流水幽含別樣情愫。仔細瞧著,卻是一首詞:昨夜濃香分外宜,天將妍暖護雙棲。樺燭影微紅玉軟,燕釵垂。幾為愁多翻自笑,那逢歡極卻含啼。央及蓮花清漏滴,莫相催①。
想來,我睡下之後,他臨時揮毫作就畫像與詞作,不知待到何時才從容離去。心念數轉之間,後背微微滲汗,頰上已是滾熱,恐是妍紅如案上硃砂。
這詞兒,分明是他情絲暗結,卻憂我當面婉拒,以詞表白。
宮娥推門進來,卻不是熟悉的嗓音:“娘娘,該梳洗了。”
我轉身凝眸,眉心微蹙:“你是新來的?”
宮娥約略十六七的年歲,一襲素羅青衣,越顯羸弱、孤憐,尖細的瓜子臉,大而靈活的眸子,卻是一臉冰霜。她神色漠漠,嗓音不顯喜惡:“娘娘,奴婢是新來的,奴婢叫做阿綢,奴婢還有一個雙胞妹妹阿緞,往後奴婢姐妹倆侍候娘娘。”
好個伶俐丫頭!顯然已準備好一番言辭。我兀自擦臉,平聲問道:“哦?誰安排你們來侍候我的?”
對於我的戒心,阿綢毫不在意,平靜道:“是行宮的掌事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