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的碧紗櫃裡,一格格放著茶壺茶杯碟子,還有潔白瓷甕上用紅紙黑字貼著花生,瓜子,芝麻餅這些配茶的小食。茶亭外就有一個井,井旁放著大木盆,盛滿清水。
剛剛沒仔細看,原來這家茶亭很乾淨明亮,賣茶的老人也真摯。而且,不好意思光避雨不做人生意,墨紫伸手拍拍肩上的雨珠子,走了進去。
“老人家,那就給我來一壺春茶一碗蒸糕。”既然裘三娘允許她作弊,她也沒必要假傲氣。衛六娘有事沒事擺著驕傲姿態,她可不認為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好咧,姑娘隨便坐,馬上就來。”拉的是兩文錢的生意,沒想到是六文錢的生意,瘦小的老頭子挺樂呵。
墨紫考慮到自己女兒身,不適合靠路邊坐,就走到另一側去。東角一桌已經坐了兩個人,她便坐了西角桌。
不一會兒,老頭把茶壺茶杯擺到她桌上,又端了熱氣騰騰的蒸糕來。
“姑娘一個人出來的?”老頭子挺愛和客人交流的那種老闆。
“不是,和三個姐妹一道,不過她們在前頭鋪子裡買東西。”墨紫用筷子夾開米糕,晶晶亮的紅豆餡流了出來,甜香味四溢。秉著能做美食的人,心地也壞不到哪兒的想法,她不介意跟老人家聊幾句。
“那還好。”老頭回到爐灶後,將一小杯茶葉放在篩子裡,慢騰騰挑焦葉兒出來,“最近咱鎮上不太平,姑娘最好不要一個人出門。”果然心眼很好。
“老人家,這話怎麼說?”墨紫想起鎮外那些難民,“您是說從玉陵逃過來的百姓嗎?”
“可不是。人要活命,逼急了,他們什麼都幹得出來。”老頭晃晃腦袋,“雖然他們也是怪可憐的。”
“您不用擔心,我看到鎮外設了關卡,很多兵把守,將人都攔在外頭,應該不會影響到鎮上的百姓。”墨紫說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
“姑娘有所不知,如今鎮外有上萬名難民,千把的兵怎麼攔得住?有不少來得早的,聽說已經在西鎮開始乞討,弄得住那裡的人煩不勝煩。前兩天,還有人被搶了呢。我看,外頭那些闖進來也是遲早的事。”老頭拿焦葉的手指一顫,“到時候,我這亭子也不知道會不會被砸爛。這可是我的全部身家了。”
“老人家,您說得不是難民,是暴民了。”墨紫如今身為玉陵人的認知十分強烈,自然要維護國人,“若不是兩國交戰,他們本也是玉陵安分守己的老百姓,逃過來只求能有個棲身之所,圖個溫飽,不會傷害無辜的。”
“看得出來,姑娘是好心人。可狗急了還要跳牆,人餓瘋了能怎麼辦?我設想自己是鎮外那些人,就覺得為了活命,我什麼都願意幹。”老頭經營茶亭一輩子,看多了人性。
“地方官府應該會想辦法吧?”墨紫知道鹿鎮不是防城要塞,“水師放了他們進來,自有安頓他們的打算。”
“官府?”老頭嘿嘿一笑,露出焦黃茶葉般的牙,“小姑娘天真。一百兩百的,也就罷了。一萬多的人要吃飯,官府也沒辦法。”
“可是,大周以往什麼地方遭個災受個難,難道沒個上萬人?官府開倉放糧,朝廷也有給救濟銀,都好好度過難關了。華州多魚米之鄉,只要各個府衙齊心協力,要解決難民的溫飽,也不是不可能。”一個人的力量微乎其微,一個國家的力量大到翻天。
“姑娘,我就問你一個問題。”老頭跟墨紫還越說越起勁了。
“老人家請問。”墨紫放下筷子,米糕吃掉了一半。
說話的兩人誰都沒注意,東角桌原本在喝茶說話的人都停了動作,其中側面對著墨紫的一個男人還看了過來。
“兩個窮村子。一個鬧了火災,燒光了過冬糧。另一個雖然沒遭災,過冬糧只夠自己村裡人的。遭災的一村人都跑到另一村要糧,給,另一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