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安看著他有些侷促的模樣淡淡勾嘴笑了笑,之後伸出食指比在唇前比劃著名「噓」了一聲:「小聲點,我這可是公款吃喝。」
江凌知道對方這麼說可能是怕自己尷尬,可是說實話,他講的這個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那你給我奶奶看病算不算公費醫療?」江凌順著他的話問道。
沈時安垂眸撥了撥面前的茶盞:「算,所以你心裡也不必有太大負擔。走的都是公司的帳,你可以單純把你奶奶當作sa的公益資助物件。」
這話……江凌總覺得聽上去似曾相識無比熟悉,在腦海中搜尋了一番之後他才發現,原來葉梓臣之前也給他說過同樣的話。
「沈先生。」江凌低頭輕咳了一聲,突然神色嚴肅地看向對方:「其實您不必用這種方式來緩解我的不安,咱們非親非故的,您已經幫了我們家太多,所以這錢無論如何我都是一定要還給你的。」
江凌說著便要從兜裡掏出那個信封放在桌子上,然而他手上剛一有動作,沈時安卻像是未卜先知般喚了聲他的名字制止住他。
沈時安看向江凌的眼神晦暗不明,沉默良久之後,才不急不緩發問道:「下午的時候你說如果我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直接告訴你,這話還算不算數?」
江凌誠懇點頭:「當然。」
「既然如此……」沈時安說著兀自停頓了一下:「我現在確實有件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協助一二。」
看江凌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迷茫,沈時安緊蹙著眉,在心裡盤算著用怎樣的的方式提出來才會讓江凌覺得自己不是一個胡言亂語的神經病,而是很認真地想要跟他做筆互利互惠的交易。
思及此處,沈時安心中又不禁想起了自己拿到的那份資料上面所講述的江凌的身世。
約莫三年前,江凌的父母在由外地開車回家的途中,於高速公路上發生了激烈的爭執。他們討論的內容雖然不為人知,但江父卻在盛怒之下猛揮了一把方向盤故意將車撞向了路邊的防護欄。
江凌的父母雙雙殞命當場,也同時波及到一條車道上通行的另外兩輛車,一個衝動的舉動將三個原本幸福的家庭一夜之間逼上了絕境。
江凌那時剛參加工作沒多久,除了要處理父母的喪事以外,還拿出了家裡的全部積蓄,給另外兩個受害者家屬用作賠償。
江奶奶雖然之前便患有阿爾茲海默症,但是病情一直不嚴重。自從經歷了老年喪子的這一遭打擊,老人家的精神狀況急轉直下,江凌一邊上班的同時不得不帶著奶奶開始四處求醫。
後來託關係輾轉住進了靜安醫院,也就有了認識沈時安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沈先生?」江凌並不知道沈時安此時此刻心中的情緒究竟有多麼複雜,見他話說了一半突然就沉默了,於是出言輕聲喚了他。
沈時安回神,深呼一口氣後看向江凌:「你剛才在車上問我為什麼會知道你的年齡。」
他說著頓了頓直言道:「我調查過你,也知道了你家裡發生的那些事情。」
沈時安話音落地,江凌臉上的神色瞬間冷凝了下來,心頭泛起一陣隱私被侵犯的不適感。手指於無聲中暗自攥緊,江凌壓著聲音保持冷靜問道:「然後呢?」
「抱歉,我並非有意要揭你的傷疤。」沈時安看出了江凌情緒上的明顯變化,既而解釋道:「但我今天要說的事情,正與此有關。」
「你那天在醫院見到的老人是我爺爺,他被確診了肝癌晚期後,醫生預測至多還有一到兩年的光景。」說到這裡,沈時安心下一痛,聲音變得有些不穩。
「這段時間你也看到了,老人家非常期待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我成家,我也很想在爺爺生命的最後這段時間裡能了卻他這個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