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鍾宴笙眼前一亮,立刻轉頭。
厚實的氈簾掀開,捲進來一股寒風。
被中年女子拉著繩子牽進來的人一跨進來,嘴上就開始不停叨叨:“這位大祭司,您能聽懂漢話的吧?我真沒什麼不軌之心,誤闖貴族的大帳也是不小心……”
話到一半,樓清棠便見到了圍在火爐邊的幾人一獸。
對上那雙亮晶晶看過來的烏眸,他的話音猛地一滯。
鍾宴笙被冷風吹得一縮,抱住了踏雪在他臉邊甩來甩去、極具誘惑力的蓬鬆大尾巴,見到真的是樓清棠,驚喜不已:“樓大夫,果真是你啊!”
來到漠北後太過匆忙,離開大營的時候,他都忘了問蕭弄的手下有沒有見過樓清棠。
後來一想,樓清棠又不是蠢貨,到了漠北肯定會到大營裡找蕭弄,就沒有太擔心。
哪知道居然會在姑母的部落裡見到樓清棠。
長長的大尾巴被鍾宴笙抱住了,踏雪也不掙扎,舔了舔爪子,緩緩扭過腦袋望向樓清棠,冰藍的獸瞳中神色與蕭弄極為相似,神色淡淡的。
蕭弄壓根就沒在意是誰進來了,眼皮都沒抬一下,一心一意地注視著鍾宴笙,側身為他擋風,順便試圖把鍾宴笙抱在懷裡的尾巴拔出去。
“……親孃啊。”樓清棠都顧不上胡說八道了,下意識喃喃,“你們仨怎麼會在這兒,我是在做夢嗎?”
先不說鍾宴笙在京城待得好好的,怎麼會跑來漠北。
這裡可是蠻人的地盤,蕭弄作為一軍統帥,出現在這地方,足夠叫人毛骨悚然的了。
尤其這姓蕭的王八蛋看上去腦子好像又壞了。
見樓清棠身上還捆著繩子,鍾宴笙試圖站起來,但騎了太久的馬,雙腿都還在發軟發麻,骨頭也泛著痠疼,還沒起身就先嘶了口氣,隨即就被踏雪叼著袖子、蕭弄按著腰輕輕按回來,重新坐下。
蕭弄看了眼裴玥:“鬆綁。”
裴玥打量著這緊緊把鍾宴笙夾在中間的一人一獸,方才開口:“鬆綁。”
中年女子對裴玥的命令毫無質疑,拔出腰間的彎刀,麻利地割斷樓清棠身上的繩子,行了一禮後,又退了出去。
終於得了自由,樓清棠嘶著氣揉了揉手腕:“請問,有人能告訴我一下,這是什麼情況嗎?”
為什麼一個蠻人的祭司,能和一個漢人的皇族和統帥,這麼和樂融融地坐在一起啊???
鍾宴笙連忙解釋:“我安排了下京城的事宜後,跟著運糧隊來了漠北,之後出了點變故……總之,這位是我姑母,樓大夫你不用害怕!”
樓清棠禁不住朝坐在正中間的裴玥看去。
他可太清楚這位蠻人部落裡的女祭司有多不好相與了,但這會兒裴玥的神色十分安詳柔和,半點異色也無,聽到鍾宴笙叫“姑母”,還微笑著點了下頭。
裴玥神色自然而和藹:“坐下來說。”
樓清棠前段時日埋頭在
老家和西蜀奔波,也沒關注京城的訊息,對鍾宴笙的身世還不清楚,但他來到這邊部落一段時日了,當然打聽到了,裴玥是和親的公主,曾是皇室的人。
看起來大家都是自己人,鍾宴笙跟蕭弄也在旁邊了,樓清棠左右瞅瞅,也不扭捏,走過來一屁股坐下。
鍾宴笙看他嘴唇都有些乾裂了,身上的服飾也有些狼狽,顯然這些日子過得不怎麼樣,不好意思地把涼得差不多的奶茶推過去:“樓大夫,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來漠北後,沒有去軍營裡找哥哥嗎?”
樓清棠毫不客氣地接過去,長長嘆了口氣:“這可說來話長了。”
半個多月前,樓清棠匆匆趕到了漠北,因為是特地抄道趕路,路上便沒遇到南下避難的百姓,毫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