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他樂得聽到廉幽谷的不經語錄。彷彿只有這樣,他才有動力擯除所有雜亂思緒,加快程序,將手上該做的事情做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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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這個焦灼的形勢,廉幽谷也漸漸瞧出名堂了。從春節到穀雨,殷世煊仍然為整稅之事忙得腳不沾地。
他氣色一日不如一日,連程大人都反覆叮囑交代出“勿要操之過急,以免留傷患”之言。可想那朝廷上的政事是陷入不可收拾的泥潭中了。
廉幽谷每每見著夫君披星戴月回宮,帶著無數奏摺露水之時上朝,心裡的焦慮就蠢蠢欲動不可收拾。越是想要做點什麼,越是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覺自己太過無用。
直到殷世煊真正累病倒下,廉幽谷這才慌神了。恨不得能時空扭轉,回到在廉府小住的日子,將她父親勾結幕僚黨同伐異的證據統統收集來。幫夫君把前朝的事迅速解決掉。
可她到底沒有這移山倒海的本事,只能陪在殷世煊的身邊,一邊貼身照顧,一邊想其他的法子。
公孫煜、孟江韞、李立清三人前來探病,在偏廳耳房內議事。廉幽谷在旁進進出出,接二連三地也聽了好些訊息過來。這才明白殷世煊之所以會突然病倒,竟是因為平苗法順利在全國實施落地引致。
這原本是難得的好訊息。可不想廉昌豐負隅頑抗,竟以雄厚財力抵擋糧食貨幣本位交換的國策,暗中與財閥勾結一處,構建了一個獨立的區域貨幣體系,與殷世煊持續對抗。這才將他的身體拖垮。
不過公孫煜認為這也算是一個好事,“至少殿下可以暫時休息陣子,廉昌豐一派人數眾多,這樣沒日沒夜地與之對幹,未必就是上上策。”
殷世煊不以為意,半點不鬆口,“孟大人的礦鹽開採場已經投入使用了,紡織機戶也已收編完整。李大人這邊春播下去,好不容易有所進展。正是全面應戰的時候,我不能再休息。”
李立清這時便道:“全國農事經去歲整改規劃,穀雨之前分籍完畢,趕上播種時機。及至秋收,整個過程是自然生長,殿下只需靜候佳音,就算再操心也是改變不了什麼的。”
“勝負在此一役,全國百姓都拿著口糧跟我們在賭,這不是改不改變得了的問題,是務必要保證一戰成功。任何不利因素我們都要力盡規避,算無遺策才行。”殷世煊的意思很明顯,無論犧牲何等代價,平苗法萬萬不能被攻陷。
孟江韞也認為是這個道理:“農事上暫時可緩一緩。臣下擔心的是,工商這塊微小勢弱。有可能等不到秋收收網,就會被……”
“哎呀,孟大人你現在說這個幹什麼……”公孫煜記掛著殷世煊的身體,好不給情面地,立馬打斷孟江韞的消沉之辭。
孟江韞也及時收住,面色微僵:“是臣下想多了,臣下不說就是了。”
一時,誰也不好再開口爭論什麼。三人所想的,無非先等太子養好身體,容後再議。
殷世煊以藥湯潤喉過後,又再開了口,“其實你們都想錯了。”他抬起銳利的眸子,寒光凜凜地從眾人臉上逐次掃過,一字一頓道:“糧食也好,工商也罷。廉昌豐的王牌不在這些,而在那二十萬金。”
廉幽谷從門外進來換藥之時,正好聽到這樣一句陳詞。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二十萬金?
見她進來,殷世煊毫不避諱地繼續說道:“二十萬金堪比我大周國庫,是廉昌豐一生所得。加上那些大財閥的所有財產,這個區域財團真實擁有的應是三十萬金。”
“三十萬金的錢財,對應三十萬金的貨值。這三十萬金一旦湧入市場,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誰都無法估量。故而在這筆鉅額財富內部瓦解前,農事工商對他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這也是他們膽敢抱團,與國政抗衡的根本所在。”
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