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啟堂內,弟子來報,說趙呵帶著魔教左護法大搖大擺進來了。
“怎麼不攔?”蕭沁脫口而出,又擺手道,“罷了。”
攔也攔不住。
那弟子卻老實道:“盟主,我攔了,但她認出了我就是前幾日去客棧……”
好在那弟子沒老實透頂,後半句沒講出。蕭沁一驚,忙道:“她是怎麼認出你的?她見過你們的臉?!”
“那倒不是,我只是剛剛提劍過去問話,趙呵便笑了一聲,說出了我那晚所在方位,她還……指導了弟子幾句,說弟子握劍靠下,下盤不穩,呼吸與劍沒有同步,前幾日是,現在也依然是,故而她才認出了我。”
蕭沁大驚失色。
這麼說,趙呵並非是靠臉認出的伏擊之人,而是靠她們的呼吸和武功深淺認出的人。
“這到底是個什麼人!”蕭沁內心直呼趙呵乃妖孽,再一抬頭,臺階外,趙呵的彩色花衣裳已撞進了她視線範圍之內,而跟在她身後的禍水,此刻竟也沒趙呵“妖孽”了。
“去吧安莊主請來。”蕭沁低聲吩咐道。
安懷然聽說趙呵自己找上門來,還帶著禍水一起,也懵了。
“這是什麼路數?”
她和蕭沁還在想方設法要見禍水一面,趙呵竟然帶著人,自己送上門了。
安懷然一路咳著,到了義啟堂,見趙呵與禍水同立一處。禍水低著頭彷彿是這地方的一個不言不語的物件,整個人都放空了,而趙呵則在四處張望,那雙亮到蜇人的眼睛,忽閃著光,忽然就朝她望了過來。
安懷然連忙錯開視線,心中厭煩得很。
趙呵的那雙眼,一直帶笑,可那笑意,令她不舒服,彷彿能看透她的想法似的,所以那抹笑,安懷然也覺得像極了嘲諷輕蔑的笑,刺得她渾身不自在。
“安莊主,趙姑娘是來找你的。”蕭沁遞了個眼色。
安懷然掛上微笑,抬手道:“趙姑娘坐,不知找安某,是為何事?”
“簡單說,兩件事,交差和答疑。”趙呵道,“我先來交差吧,你家裡那對雙生子的死因我查了,跟魔教有關,但兇手並非魔教,而是你們江南劍莊的人,迫使二位小公子自盡。”
安懷然猛烈咳了幾聲,蒼白著臉抬起頭,“荒謬。”
她沒有看趙呵,視線越過趙呵的肩膀,直盯著禍水。
趙呵語氣篤定,點頭平靜道:“確實荒謬。魔教來之前,你就一直計劃著棄莊,但仍走得匆忙,我想應該是與倀鬼新練得的蠱蟲有關,計劃有變,讓你不得不割捨大半,匆匆離開。而走得匆忙,留在偏莊的雙生子來不及救回,只好吩咐身邊親信,救不了就殺,不能讓魔教活擒。”
安懷然本想見招拆招,卻不想趙呵說得竟然與當日情形一絲不差,她當即憤恨盯向禍水,認定是他將莊內秘辛說與了外人。
“交完差了。”趙呵說完,又是那副理所當然的神情,抬了抬下巴,直接問道,“該你回答我了,江南劍莊喂他的毒,是什麼東西?可還有?”
蕭沁怔了怔,安懷然掏出手帕掩口咳了起來。
她看了蕭沁一眼,無奈道:“你看,趙姑娘養在山上,大約這裡……”
她指了指腦袋,“不大明白。”
然而下一刻,趙呵忽然與她近在咫尺,臉幾乎快要貼到她的鼻尖,一字一字清晰無比,詢問她:“被看透就老實直說,與我兜圈無用。那東西,到底是什麼,還有沒有,我去哪能找到。”
安懷然額角沁出細汗,她能察覺到,儘管趙呵手中並無利器,甚至她的手都沒有碰到她,但那股架在她脖子處的劍氣是真切存在的。
此刻,她捏住了自己的命門。
僵了許久,安懷然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