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醺還記得,那是你的兄長?!”他站起來,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
“是又如何?我喜歡我願意我又礙著誰妨著誰了?!”流芳臉色一沉,如披薄霜,“大不了我就到青樓尋一碗無子湯,喝下了一了百了,然後和他遠走天涯!”
“原來你都想好了!”他的臉上薄怒浮現,嘲意深深,“好一個無子湯!好一個放下一切遠走高飛,只是不知道這是你的一廂情願還是他的初衷?!”
“你這是什麼意思?”
“阿醺,不若我們賭上一賭?”
“賭什麼?”
“就賭他會不會像你說的那樣,放下一切和你遠走天涯。”他冷笑道:“你知道,他現在在何處?”
“我為什麼要知道?我也沒必要和你賭!”流芳坐下來,看著他針鋒相對道。
“是沒必要還是不敢?他為什麼要回繁都你不知道,他在玉臺山發生了什麼事你也不知道,不是嗎?他現在人在太子府,可是你又知道他這幾個月來為什麼都稱病不出嗎?阿醺,枉你自認聰明,難道不知道這根本就是一局殘局,你絕無走出去的可能?!”
容遇的話一錘錘地敲在她的心上,她忽然覺得容遇的那雙黑如深淵的眼睛根本就看透了她的一切,知道她心底的空洞和薄弱,毫不留情地一擊即中。
“我相信他。”她說,她只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虛脫了一般。
“好,那我們不妨等等看。明日的他,還是不是你眼中心上的那個人!”等到了天亮,也許便塵埃落定了。
遠處傳來煙火在天空中炸開的聲音,偶爾有閃耀的光亮落在他們視線可及的天邊。流芳很累,好像已經思竭慮枯,她用手撐著額,後來終於不支趴倒在小几上睡著了。
她連睡著的時候,眉頭都是輕皺的。
容遇不知為什麼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起身抱起她放到貴妃榻上,拉過一裘被子給她蓋好。
她不知道,孟天長當初就是因為看到了重雲太子過於溫文懦弱,知道他沒有王者治世的霸氣才把顧懷琛帶走的。孟天長不希望再看到因皇位交替而宮闈內亂,所以他把文韜武略生平之學悉數授予顧懷琛,還帶他到點蒼老人處學武,就是為了讓他冠禮後回到朝廷匡扶太子以振朝綱。他帶著顧懷琛四處遊歷,實際上是把自己多年來的人脈關係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將是西乾朝廷的一代重臣……
這樣的顧懷琛會與她遠走天涯嗎?
流芳是被鞭炮聲吵醒的,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著小几旁支著額小寐的容遇,剛想說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時,西月急急忙忙地衝進來對流芳說:
“小姐,宮裡來聖旨了,老爺說大家都要到前院大廳接旨!”
新年的第一天,流芳等來了一道把十三公主賜婚與顧學士之子顧懷琛的聖旨。
她想過有這麼一天,只是不知道這一天來得這麼早。
宣旨的公公把聖旨放到顧憲手裡時對他耳語了兩句,顧憲臉色一變,馬上命人備轎進宮。而在場接旨的顧府眾人面露喜色,顧氏一門出了一位太子妃和一位準駙馬,顯貴之極是繁都朝廷所沒有過的。
顧千雲有些嫉妒地對流芳說:“哥哥對你最好了,說不定遲些就給你找到一門好親事,怎麼還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我告訴你,別以為這樣你就可以騎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了!這顧府,還輪不到你來說事兒呢!”
流芳的嘴角了一下,面無表情地抬眼望著顧府的前門,那裡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西月擔心地扶著流芳,輕聲說道:
“小姐,你昨夜一夜沒睡好,精神差成這樣子,不若回房補眠?”
“不!”流芳掙開西月的手,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向顧府的大門奔去,容遇皺一皺眉,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