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意氣風發,曾經的兄弟情誼。
可是可是,最後只剩下了兩個人。
五月轉身望著他,“是喝一杯還是祭奠?死了就是死了,你我早晚也會死。我這條命是殿下的,不管殿下怎麼待我,我都會留在他身邊,護他周全。我知道右手劍比不上左手劍,但只要我還活著,我就得把自己未完的使命,繼續下去。”
他一步一頓的走到五月跟前,“還記得當年我們對著皇天后土發誓,結義之情,忠肝義膽之心。對殿下,生死不負,誓死效忠。五月,喝杯酒吧!我已經很多年沒像今天這樣高興過了,很慶幸還能與故人再敘故情。”
五月垂眸,沒有吭聲。
清冷月,醇香酒。
憶故人,情不壽。
杯酒入肚,眼眶溼潤,道是無情卻有情,只是這份情隱忍了那麼多年,終究只該沉默只該隨著歲月的流逝,而徹底掩埋。
“老五,過得還好嗎?”他問,“我是說,你心裡。”
五月眸色微紅的望著那一輪明月,“無所謂好不好,只是還有一口氣罷了。”
輕嘆一聲,到底為何嘆息,誰都清楚。有些東西,只該意會不該言傳,記憶裡某些不堪回憶的過往,因為酒精的作用,慢慢湧上心頭,讓五月突然猛灌一口氣。合眸瞬間陡然落下淚來。
可也終究只有一滴淚,乾涸的眼眶裡就像當年流空的血,在大雨瓢潑中消失不見。
一襲黑衣的男子幽幽然回頭看著他,“當年的事——”
“我不想提。”五月扭頭看他,“你該走了!”
那是他心裡的致命點,是這輩子都拋不去的軟肋。是禁地,哪怕千里荒蕪,也不許任何人踏入半步。固執的將自己封鎖在那一片荒蕪裡,好像在等著誰,卻又心知肚明,絕對等不到那個人。
可世上就是有這樣一種人,除了沉默的堅守,再無其他。
五月,就屬於這樣的人。
“以前你就不太愛說話,如今更冷漠了些。”他起身,輕嘆一聲,“不管發生什麼事,你我的兄弟情誼都不會變。你還是我的五弟。咱們的老五。就像當年發的誓言一樣,不求同生共死,但求與我收屍。不求榮辱與共,但求永不相叛。”
“我永遠都記得。”五月抬步就走,毫不眷戀。
那人又是一聲嘆,無奈的搖了搖頭,目送五月離去的背影。這些年,他真的是太孤單了,世界裡除了容盈再無其他。他說自己是行屍走肉,而事實上,五月也是這麼做的。
寂靜無語的回到自己的房內,五月走到面盆前,突然將微醉的臉埋進了水裡。
冰涼的水頃刻間瀰漫,浸泡著整張臉。
他又想起了那個大雨瓢潑的夜裡,那個仰天長嘯的男人,那個一去不回的倩影。冷笑,蔑笑,得意猖狂;哭的。喊的,混成一片。
有人生死,有人不負。
有人求之不得,有人從此死了心。
水聲譁然,他喘著氣抬起臉,水珠子沿著面頰不斷滴落回水盆裡,發出清晰的脆響。他苦笑著,分不清臉上是水還是淚,可不管是水還是淚,只侷限於這一次。
他還是行屍走肉,還是無溫的五月。
衣衫上缺了一角,再也補不上,也不想再補回來。
有些東西過去了,但心裡未必能過去。
再也,過不去。
————————
晨光熹微,陽光不錯,雲中城四季如春,所以格外適合養病。
小心的拆開容哲修覆轍雙眼的紗布,林慕白嬌眉微蹙,“如何?”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等著結果。明恆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冷劍,緊張得掌心濡溼。這種緊張,比起遇見高手更讓人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