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垣乾脆也不成親了。
一個無牽無掛的,挺好。
進了酒樓,心想著今日就給自己放一天假。過兩日月氏國的兩位將軍來了。自己又該忙得天昏地暗。乾脆叫了一罈酒,坐在極為僻靜的角落裡。
他慣來低調,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他因為長年不在京中,除了軍旅之人,這京城中的人,認識他的可謂少之又少。
叫上二兩牛肉,弄點花生米,擺上幾樣小菜,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喝點酒,也是極好的。
可是才喝上兩杯酒,這突然坐在自己跟前的女子又是怎麼回事?
素衣白裳,面帶輕紗,她含笑望著他,眸光若水,泛著明亮的顏色。外頭的竹簾垂著,教人看不清楚裡頭的動靜。她素手執筆,眼前擺著一個精緻的小本子,和一小塊墨硯。
不緊不慢,她寫了兩個字:謝謝。
容景垣微微一怔,放下手中杯盞看她,“姑娘怕是認錯人了吧?”
她搖頭,複寫道:救命之恩,錯不了。
救命之恩?
容景垣反覆唸叨著,突然想起來前兩日的事情,愕然盯著眼前的女子。仔細瞧一瞧這眉眼,似乎還真的有點像,“你是蘇婉?”
可不是她嗎?
蘇婉笑得眉目彎彎,又寫下一句話:救命之恩,必有後報。
容景垣難得笑了一下,“我本無心相救,若不是見你有幾分眼熟,我也不敢救你。”
她微微一怔,俄而寫道:悔之晚矣。
他喝上一杯濁酒,淡了神色道。“算起來,你也算我的長輩,雖然不是二哥的正妃,但也該尊你一聲嫂子。有些事我不方便問,但是你這樣出來,就不怕二哥擔心嗎?”
蘇婉眼底的光微微淡去,提筆寫了一句:心有佳人,不念。
有關於蘇離的事情,容景垣是知道的。如今聽得蘇婉這樣說,便也沒敢再說什麼。當年蘇離拒婚要嫁給容盈,而容景甫一怒之下便娶了蘇婉,算起來蘇婉是最無辜的。
容景甫的性子有些急躁,而且下手狠辣,所以容景垣想著,約莫蘇婉的日子也不好過,否則那一日她不會渾身是血的離開齊王府。
謝謝你救了我。她字跡娟秀,一手的梅花小篆寫得極是漂亮。
“是你命不該絕!”容景垣笑了笑。“剛好遇見,我不想見血的時候。”
她一笑,合上本子,而後拿起自己的小墨硯就走。想了想,她又回頭,朝著他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這才抬步離開。
容景垣輕笑兩聲,端起杯盞想著她方才認真寫字的模樣,心裡卻有些莫名的微涼。看她那樣子約莫是不能說話了,否則不可能大費周章的去寫字。昔年她嫁入齊王府的時候,他倒是見過兩眼,是個溫婉至極的女子。可現在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了?
這副嗓子,是被人——他猶豫了一下,扭頭望著走出門口的背影,不由的輕嘆一聲。
別人的家事,他未免想得太多,自己尚且難保,何必多思多想。
蘇婉將筆墨紙硯交給玉弦,二人便打算回紅坊去。馬車就停在巷子裡的僻靜處,哪知蘇婉上了馬車,卻當下被人捂住了口鼻,驚得玉弦抬手就是一墨硯砸下去。
這眼疾手快的,果然教人防不勝防。
那人連悶哼都來不及,直接滿頭是血的倒在了車內。
玉弦手一鬆,手的墨硯當下落地,“主子,我沒想殺他!”
蘇婉快速回過神來,伸手便去探那人鼻息,而後朝著玉弦使了個眼色,玉弦連連點頭,出去驅了馬車就往農宿去了。
這樣一個人不適合帶回紅坊,否則出了事就會連累林慕白和如意。
因為農家夫妻早前受過林慕白的關照,所以對於蘇婉帶著渾身是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