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篦子落在地上,頓時斷開兩截,“我、我如果變成這樣,我寧可死了。”鼻間滾燙,紅綃身子一震。
“姑娘?姑娘你流血了?”如意瞪大眼眸。
如玉的指尖,顫抖得厲害,撫上鼻間的那一瞬,紅綃容色瞬白。指尖處,嫣紅刺目的鮮血,刺疼了她的眼睛,更讓她惶然的是,這血怎麼也止不住。鼻血不斷的往外流,絕世的容臉越發白得讓人驚懼。
“姑娘?”如意哭著喊,即便拿了毛巾冷敷熱敷,紅綃的鼻血還是止不住。彷彿想起了什麼,如意快速竟從懷中取出一張東西,“姑娘您看看這是什麼,我不認得字。”
“誰給你的?”紅綃面色慘白,看一眼紙上的黑字,白紙黑字,字跡娟秀。
如意拭淚,“林姑娘給的。”
紅綃喘著氣,衣襟處滿是滴落的血跡,“何時給你的?”
“姑娘進了雅閣,林姑娘便問掌櫃的要了文房四寶,而後寫了這東西遞給我。說是讓我好生收著,不管與姑娘能否結交,都讓我親手交給你。我擔心林姑娘萬一對姑娘有所圖謀,所以遲遲不敢拿出來。”如意因為抽泣,不斷的抽動雙肩。
紅綃有些猶豫,眸色微散。
“姑娘?那林姑娘能信否?”如意問。
“你去抓藥,偷偷的煎一碗。”若真的被毒死倒也罷了,省得來日自己容顏盡毀,生不如死。女人之於容貌和身段,比命更重要。
如意點頭。小心的離開。
原來林慕白早就料到,交易難成,事實上林慕白壓根沒有把紅綃的病當成交易的籌碼。那一刻,紅綃有些自慚形穢,是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
紅綃想著,林慕白是個好大夫!醫者仁心,當屬無愧。
勉力坐在梳妝鏡前,鏡子裡的紅綃,容顏依舊美麗無雙,只是——面色慘白無光,就好像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死人,慘白慘白,哪裡還有半點屬於人的氣息。指尖拂過自己的面頰,低眉望著掌心的落髮,有淚不斷的從眼眶湧出,沿著精緻的面頰,蜿蜒而下。
等到如意將湯藥遞上,紅綃深吸一口氣。將湯藥一飲而盡。
如意擔慮的望著紅綃,因為失血過多,此刻的紅綃已經氣息奄奄。以前也流過鼻血,但沒有此次這般止不住。
軟弱無骨的躺在軟榻上,紅綃空洞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想著自己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幼年入得棠梨院,一舞傾城染風塵。可笑從來不由己,生死可堪託故人?
可她想託付的故人,卻從未點過頭。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如意驚喜,“姑娘,血止住了,這藥是不是有效?”
紅綃回過神來,這才驚覺鼻血已經止住了,體內的氣也好像順了不少。這些年,她也偷偷的吃了不少藥,但鮮有療效,如今看來這林慕白委實有些本事。
“姑娘,不如咱們先吃著,如果真的能好轉,再去求個方子,看能不能徹底根治。”如意低語,“姑娘這病也拖了很久,咱平素也不敢教人輕易知道,可是這一次難得遇見個好的大夫,不能錯過。”
“容我想一想,你先把這收拾乾淨。”紅綃思忖。
其實林慕白的要求,也並非什麼大事,只是她不願妨礙劉慎行。她不想成為劉慎行的負累,也不想他覺得,她是藉此要挾。
可是——她真的真的,暫時不能死。
外頭,華燈初上,又是一夜浮華。
夜裡的時候,劉慎行又來了。
他每次來,都是先與她飲酒,而後辦完事就走,從不留宿。這是他的習慣,她知道自己留不住他,可所有的理智和情感都在叫囂,叫囂著想讓他留下來陪她。
身為妓,不該對任何人動情,可她還是動了心,且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