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最大的限度。
岑韻耐心地分析:&ldo;王爺始終要娶妻的,屆時你若天天對王爺訴衷情,被未來王妃聽見,可有你好果子吃的。&rdo;
四王今年二十有五,這個年紀尚未娶妻生子,實屬不大正常。可確實沒見楊復同哪位姑娘走得近過,聖人多次有意為他指婚,都被他婉拒了。淡泊明志,寧靜致遠,這便是四王的寫照,彷彿世外之人,對塵世那點兒俗事不聞不問。
聽到娶妻一詞,淼淼心尖兒陣痛,她躺回被褥之中,腦袋深深地埋進軟枕中,甕甕聲響從底下傳出:&ldo;岑韻姐姐,我想休息一會兒。&rdo;
岑韻心疼她固執,嘆了口氣道:&ldo;反正前頭沒什麼事,你便多睡一會,傍晚時我再叫你。&rdo;
她不說話,岑韻便當她預設了,起身走向屋外,細心地為她闔上直欞門。
他會娶妻生子,會對別的女人溫柔體貼,會忘記叫淼淼的小丫鬟,同髮妻白頭偕老。
淼淼縮在被褥中一整天,無法不想這個問題,她多怕發生這樣的事……心裡好似種了一顆毒草,迅速滋長蔓延,淼淼承認這種想法自私,但她還是不願意楊復娶妻。
她得想辦法讓楊復喜歡自己,正因為九十天之後她要走,才迫切地希望在他心中留下痕跡。但要如何才能讓他動心呢?岑韻姐姐說了,王爺這人清心寡慾,待人和善疏離,要走進他心裡並不容易。
淼淼兀自捏了捏小拳頭,總會有辦法的,她得一步步慢慢來。
一旦堅定這種想法,渾身便似乎有源源不斷的力量,與其臥在床榻自怨自艾,倒不如拿出實際行動來。她從床上一躍而起,覷一眼外頭天色。正值黃昏,晚霞窅靄,斑斕暮色投在簷頂,將瀚玉軒正室籠罩在一層淺金光中,更顯雕闌玉砌,有如貝闕珠宮。
楊復行將從雲晉齋回來,淨罷手後,正欲從架子上取下巾櫛,身旁有一隻纖白小手動作更快。小丫鬟模樣認真,一絲不苟地替他拭乾淨手上水珠,全無昨日緊張無措的模樣。
楊復不由得凝睇她,昨夜他那麼說後,她難過得好像馬上要哭出來,悶頭一聲不吭地走了出去。本以為今日她會有所影響,未料想她跟平常一樣,手腳麻利,笑容璨璨,&ldo;好了王爺。&rdo;
楊復略有怔忡,本欲關懷她身體可有好些,但一想昨日才說的話,只低嗯一聲,走到桌後準備用膳。
一頓飯畢,他並不打算就寢,披上斗篷走出瀚玉軒,往湖心亭方向走去。
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每隔幾日便要到湖心亭看景,風雨無阻。淼淼見狀,忍不住擱下手邊活計,眼睛追隨他的背影而去。直到人走得遠了,她急哄哄地對岑韻道:&ldo;岑韻姐姐我肚子疼,先出去一趟……&rdo;
岑韻體貼地擺擺手,&ldo;去吧,早些回來。&rdo;
不待她話說完,淼淼已經一溜煙跑了出去。廊下空無一人,她提起裙擺一路小跑,終於在不遠處看見楊復身影。她下意識躲在樹後,喘氣不迭,一雙黑亮眸子緊緊地盯著他的舉動。
楊復穿過九曲橋,停在湖心亭中,他身後立著樂山樂水,二人寸步不離地跟著。
情知他現在心情不好,淼淼卻什麼都做不得,只能藏匿在一棵掛滿冰霜的柳樹後。她失落地垂下眼瞼,這時候若能陪在他身邊就好了,可惜有這種資格的,應當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不是一個地位卑微的丫鬟。
冰雪消融,大地回春,萬物回復勃勃生機,在春日暖光照射下抽出嫩綠芽葉,舒展著曼妙身姿,旺盛地生長。湖心亭上水天一色,粼粼微光在湖面漾開,端是碧空如洗,澄江如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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