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咱們既不知道是誰養的蠱,也不知道是誰降的霜,現在該怎麼辦?」
昆五郎聽著也頭疼得很,皺眉想了想,實在沒什麼頭緒,就先問道:「那幾個修士呢?接他們的人沒往這邊來吧?」
長儀微微闔眼,運起靈念感受著追蹤偃甲蜂的方位:「沒呢,他們好像要把人帶回荊南。」
「也好,免得再有人中招。」
昆五郎似乎鬆了口氣,提劍往前走出三四丈,手腕運力,用劍尖在林地裡劃拉著什麼條條道道的紋路,步子也慢慢移動,似乎還循著某種特殊的步法規律,行三頓二,漸漸地繞成個大圈來。
長儀這時才瞧出來,他竟然在地上畫了丈寬的法陣!
法陣的線條並不如何複雜,簡潔中透出幾分古樸大氣,帶著些上古陣法的風格,倒不像如今講求精細繁複的陣法,有幾筆甚至就像順手劃拉出來的,隨心得很,但其中卻似乎自有玄妙章法,叫她也看不透。
收筆,陣成。
四方湧來的靈氣險些要將她掀出去,耳邊只聽得靈力帶起的烈烈風聲,長儀忍不住驚呼一聲,運起自己的靈力護住她和奇奇,艱難地頂著風睜開眼,也只能勉強瞧清前邊的情況。
——霜,融化了。
整片林子,綿延近百丈的冰淞白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消融,化為氤氳蒸騰的裊裊白霧,再化作綿綿密密的一陣細霖,落在身上涼絲絲的。
能將林子凍住這麼久,施術降霜的人必定修為不低。
能輕鬆將這凍霜術化解的昆五郎,他的修為又該是何等水平?
更何況……他還是「絕不可能修煉」的偃甲死物,而不像身具靈根仙緣的活人那樣容易吸納靈氣。
他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阮長儀滿臉不可置信,看著漫天的綿細雨絲,喃喃驚嘆。
第13章 喪樂送嫁儀
周圍的霜色漸漸褪去,露出來底下綠黃摻雜的秋林。
阮長儀呆呆地瞧著,冷不防頭頂上憑空多出一把傘來,鮫綃映出的粼粼水紋襯著白霧氤氳的景象,如夢似幻。
「小祖宗,飄雨了也不知道進車裡避一避,回頭要是受風著涼可怎麼辦?」
昆五郎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側,撐著那把竹骨鮫綃傘替她擋雨,話裡滿滿的無奈。
長儀抬頭看著他,有心想要問一問,卻又不知從何開口,而且隱隱有種預感:他不會把真相告訴她,大約只會再扯些什麼亂七八糟有的沒的,將事情糊弄過去。
就好比她暫時也不打算把黑炎銅甲麒麟的事告訴昆五郎。
說來倒好笑,他們明明是同路人,更是偃師和偃甲的關係,本該彼此交託信任,卻偏偏各懷心思,誰也鬧不明白對方心裡想的什麼。
表面親密融洽的關係背後,掩藏著粉飾過的虛偽欺瞞。
她忍不住輕輕嘆氣。
緊接著就聽見昆五郎也嘆了聲,跟她想的卻不是一回事:「這些水杉被凍了根,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唉,聽天命吧,霜凍不好受,但想在林子裡除蠱也只能這樣,總好過用火燒。」
她下意識地接了一句:「草木年年常青,生命頑強著呢,它們自會努力活下去的,沒準來年再看,又是欣欣向榮百丈翠。」
說完卻半晌等不到他接茬,長儀疑惑地側頭看去,就瞧見小傢伙又和他較上勁了,抓著他的手腕咬得正歡,細幼的小乳牙使勁地啃著昆五郎材質特殊的覆體皮質,哈喇子蹭得滿臉都是。
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在折騰誰。
長儀有些哭笑不得,心底的疑慮和愁雲倒是被沖淡不少。她將小傢伙抱開來,好笑地同他講道理:「傻不傻呀?你咬他他不疼,頂多啃破一層皮,日後還能被修好的,但